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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回走,周围没有跟着任何侍卫,仅仅他们二人,令人放松不少。苏融想了想,决定还是问出口,即使会被越晟怀疑也懒得回避了:“陛下可否告诉我,有关苏丞相的事情?”越晟的脚步停了下来,他转过身,凝视着苏融的脸庞,深色的眼睛里情绪翻涌,说:“好。”苏融:“丞相是怎么死的?”越晟沉默了半晌,他望向不远处的花丛,临近晌午,阳光明亮得有点刺目:“孤命人将太傅带去长定殿,太傅在殿中……误饮毒酒,毒发身亡。”苏融垂下眼睫:“陛下先前知道这个后果吗?”越晟在袍袖下的手紧攥成拳,头开始劈裂般地疼痛:“孤不知。”“酒是陛下让人放在殿中的吗?”苏融淡淡问。越晟恍神了一瞬,他直觉想否认,最后仍是道:“是……是孤命人放入殿中的。”“孤知道太傅不喜苦茶,于是特地给他备了酒……”苏融蹙眉:“只是因为喜欢饮酒这个原因?”他总觉得有些欲盖弥彰,越晟似乎还有别的隐瞒真相。越晟定定站在原地,好半天才开口:“不是……孤也不知道。”或许还有更多隐秘的心思,比如想见那个人醉酒的模样,又比如想趁着苏融神智混沌的时候,能有机会向他……“陛下那日,为何要让丞相去长定殿?”苏融问出了一直以来的疑惑。越晟这次沉默得更久,久到苏融以为他不会回答,他才出声:“孤有件事,想在那日告诉丞相。”苏融奇道:“是什么事?”越晟:“等他愿意回来的时候,孤再告诉他。”苏融:“……”敢情这崽子在等着一个死人回来找他?虽然苏融自己死得莫名其妙活得更是莫名其妙,但以常理来思考,一个人身亡之后,大抵都是灵魂消散,再也回不去了,越晟的念头更像是天马行空的奢想。苏融轻叹气,说:“最后一个问题,酒中的毒,是陛下命人下的吗?”这话大逆不道,但越晟并无震怒的反应,他抬手按住太阳xue,皱眉道:“不是孤。”苏融竟有种“果真如此”的尘埃落定感。“那陛下知道是谁要害丞相吗?”虽然不抱希望,但苏融还是问了一句。越晟的头疼得更厉害,眼前甚至有隐隐血雾蔓延:“孤……不知道。是孤害死了他。”苏融一怔,随即发现越晟的状态很糟糕,不由得赶紧中断这个话题,试图伸手扶住越晟:“陛下!”越晟却似被魇住似的,低低重复了几遍“是孤害死了他”,用力抓住旁边人的手腕。苏融吃痛,轻吸了一口气,喝道:“越晟!醒醒!”紧抓着他的手一松,越晟回过神来,垂首一看,苏融的手腕都被他弄红了。“……对不起。”越晟低低说了一声,努力压制住剧烈头痛,说:“孤请太医来给你上药。”苏融又好气又好笑,比起自己来,越晟这小疯狗才更需要看太医吧。太医在内室给苏融看手腕的时候,苏融瞥了眼坐在外头珠帘后的越晟,他好似坐在那边发呆,注意不到自己,于是苏融转过头,轻声问太医:“陆太医可曾给陛下看过头痛之症?”这位陆太医是太医署的老太医了,年事已高,医术高明,为人更是油盐不进。他给苏融把完了脉,扯过一张白纸唰唰唰地写药房,听见这句话,半抬起眼来:“陛下龙体康健,方公子所问何意?”苏融才懒得和他打太极,淡淡道:“陆太医看顾陛下已久,竟不知陛下有头痛病症?”“……”陆太医咳了一声,低声道:“这位方公子,陛下的身体他自己清楚,您就不要多问了。”苏融:“若是我就要问呢?”陆太医:“……方公子就不怕陛下怪罪?”苏融没什么表情地勾了勾唇角:“那你便看看他会不会怪罪我。”陆太医思索了一番,又谨慎地打量苏融两眼,榻上这年轻公子容颜俊秀,气质温雅如水,看起来不像个心思叵测之人。陆太医对于他在宫中的传言也略有耳闻,都说陛下喜欢极了这位方公子,甚至每日膳食都要顾着这方公子的口味,陛下都吃素半个月了。虽然宫人口中的话多有夸大,但可见方雪阑在越晟心里的地位确实很重。陆太医于是说:“臣为陛下诊过几次。”苏融没出声,他担心等会会听见什么“陛下毒入骨髓”“命不久矣”这样的话。陆太医摇摇头,叹气道:“陛下这头痛之症其实与别的无关,心病罢了。”苏融蹙眉:“心病?”“往事郁结于心,苦闷无处排泄,”陆太医说,“久而久之,就会成为一块伤疤。陛下有无法自我劝解的事情,只要一想起来,便哀痛万分,头痛与幻象概因于此。”苏融默然片刻。他不是愚钝之人,从越晟的表现来看,不难猜出他的心病是什么。但正因为知道,苏融心里才愈发酸涩。“陛下这病症可有解决之法?”苏融明知心病不可医,但还是问道。陆太医皱眉思索了一会儿:“方公子,这心病,只能靠陛下自己走出来,药汤都是没大用的辅助……”苏融听到意料中的答案,叹了一口气。“不过自从方公子入宫以来,陛下的头痛之症倒是轻了很多。”陆太医话锋一转,说:“以前臣一月要替陛下看两三次头痛病,这段时间,陛下反倒没再召过老臣。”苏融怔了怔。陆太医见话都出口了,更加苦口婆心地说:“方公子,若你也对陛下有意,不要辜负了他的付出,陛下在你身边,显然开心许多。”自重生以来,苏融见到的大多数人,不管是提起还是面对越晟,无不是一副胆寒畏惧的模样,像陆太医这样的人很少见。陆太医:“老臣从先帝还在时就在太医署了,陛下虽然性子不太好,但要说残暴嗜虐之心是没有的。方公子你虽是……男子,但自古至今男子在一起的也非个别……”苏融见这老太医一脸纠结地劝自己,不禁打断他的话,无奈道:“陆太医,待会陛下要进来了。”陆太医一惊,不敢再废话,赶忙收拾好东西,等他离开后,一直坐在外头的越晟才动了动身形,掀帘子进来。他默不作声看了一眼苏融手腕上涂的药,站在床榻前,低头道:“孤伤了你两次。”苏融挑眉,然后想起,越晟是指头次宫宴时,他受廊柱上的迷药影响,也让苏融受伤了。越晟立在原地,苏融看他的样子,觉得像是一只可怜兮兮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