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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法》有言,待丹田充盈,灵气溢满,便能以神识铺出,用另一种眼光看这世界。思及此处,姬卓振奋许多,撇下手中密报,再度开始修行。虽进展缓慢,但每一丝灵气进入经脉,都让姬卓欣喜。转眼天暮。有小厮来送饭。在门外喊了三声,姬卓不应。小厮踟蹰,左右一看,发觉窗子打开,便蹑手蹑脚,欲去窗前看。可刚迈开步子,又听屋门打开。“吱呀”一声,小厮回头,见姬卓正站在门口。姬卓看起来从容,温和,说了句“辛苦”,又叮嘱,三刻之后,可来取食盒。小厮浑浑噩噩地走后,姬卓笑意收敛,闭上门,拿着食盒回案边。方才那一刻,他有些奇妙的、若超然于体外之感。能听到窗外鸟鸣、蝉声,也知晓屋内盆中冰块已经融化成水,唯独没有感受到自己。还是小厮接连叫了几声,姬卓才被拉回体内。他拿起筷子,在餐盒中略扫一眼。这个季节,膏蟹肥美,便有一道洗手蟹,另有五珍脍、烙润乳鸽等。姬卓尝过几口,心不在焉,没觉出太多滋味。他在思索:我方才所感,莫非就是秘籍中提到的?可惜被那不长眼的打断。这期间,又想到白日那护卫来报时,提及的秦子游与殷白之间的古怪。姬卓拿筷子的手停一停,因之若有所悟:看来修士之间,也有不同。他是秘境中人,到底想不到“是在八月底,郝林之战结束九个月有余之后,修士们终于能感知灵气”。所以思来想去后,姬卓把殷白身上的变化归于:此人终于伤愈。这实在是个误会。可惜姬卓身侧皆是凡人,他无人可去问询,便只能自己猜测、摸索,难免走些弯路。虽让小厮三刻后来,但姬卓只用两刻,就把餐盒放在屋外。之后,他闭眼,想要再找回方才的状态,可惜始终不得其法。又听到小厮前来、拿走餐盒的动静,姬卓更是厌烦。他只觉得凡人驽钝。再看刘兴时,虽仍记得要“韬光养晦”,可念及自己过往一年,都总要在刘兴身边小心讨好。虽不及阿谀奉承,但也的确要看刘兴心思。若无,姬卓兴许还要继续忍耐。可当下,他开始不耐。再说刘兴。攻占兰曲首府之后,仍有孙泽旧部流窜在外,试图营救。但大都不成气候,被刘兴镇压。自六月末至今,刘兴始终忙着巩固己方势力。乱世中,短短数年,郡守府中坐镇的人马换过数批。百姓已然麻木,只在刘兴宣布减免税收时,略觉欣喜。但接下来,刘兴发了征兵令,便有人坐在村前,抽着旱烟,长吁短叹,说这些“将军”、“大人”,都是一样黑心。而后四下看看,悄声问,某家的小郎从前被孙泽军队拉走,不知当下如何。若逃回来,可要惜命,万万别被“刘将军”再拉去。自古百姓多苦疾。虽有这些怨声,但总体而言,各样政令还是有条不紊地开始推行。同时,两个月中,因女婿“提点”,刘兴到底开始审视周身,想要找出“jian细”。这实则是姬卓的阳谋。刘兴并非有多信任女婿,但他更怕旁人要害自己。在刘兴想来,自己还对姬卓有提拔的恩义。再者说,看小夫妻的通信次数,也知道,娴娘与刘兴感情和睦。女婿女婿,女儿的丈夫,孙子的父亲,总是一家人。如此一来,春夏之交的数度兵败,都该有其他原因。在姬卓看,是孙泽运气不错,找到几个高明幕僚。可他想清理刘兴其他心腹已久,有了借口,自然要用。他不明说,但眼药上了不少。长此以往,刘兴到底多了几番思虑。而从孙泽府上捉到的那几个“幕僚”,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见到这些人后,刘兴信了女婿的说法,认为正是这几个在郝林之战时逃走、当下却又被孙泽尊称一声“先生”的人,与自己这边的几个当时挨了军棍,之后却被自己不计较、再提拔上来的白眼狼一起,里应外合。有了怀疑,自然处处都能找出纰漏。这些人被刘兴暗暗拿下、审问。他们多是修士,一同从外界进来,到这莫名其妙的地方,再被封住修为,与凡人无异。几个刑罚下来,刘兴更加笃信:这些人果然早早认识,且隐藏了什么秘密。他加大审讯力度。有修士支撑不住,高呼自己愿意从实招来。可要说修行一事,他们连芥子袋都不能打开,自然无法让刘兴相信。于是到最后,成了修士之间的内斗。他们相互指摘,也有人将矛头指向秦子游与姬卓。若单说秦子游,刘兴还要疑心。但他们扯上姬卓,刘兴瞬时想到自己“冤枉”女婿的那段时间。再过百天,女儿肚子里的“福星”就要出生。思及此处,刘兴愠怒,认为这些叛徒不怀好意,要让自己与女婿反目。于是刑罚力度更重,有人因之死去,被草草用草席裹住,扔去乱葬岗中。姬卓不费吹灰之力,借刘兴之手,铲除一批人。而刘兴看女婿整整一个夏日,都表现谦恭,大多时候在自己房中闭门不出,忍让、不出风头。他自然想不到,这是因为姬卓拿到心法,勤于修行,于是顺水推舟,让自己避开刘兴的疑心病。刘兴只是愈发觉得,女婿恐怕因自己过往的“误会”,而心灰意冷。这可不行。从郝林,至兰曲,姬卓种种谋略,都被刘兴看在眼中、记在心里。他不以自己占下区区两郡而满足,更要图谋东、南的大片山河。所以他主动写信回姑苏,欲将家眷接来。在刘兴看,自己是顶天立地大男儿,若说与女婿一同喝酒吃rou、共计天下,那自然轻松畅意。可女婿是读书人,或有些复杂心思,不妨让女儿来当解铃人。刘氏女怀胎六月,挺着肚子,自黔江搭船往东。一路cao劳,终于赶在九月中旬,到达兰曲首府。刘氏女到港口那日,姬卓前去迎接。他看妻子下船。要入港前,刘氏女重新梳洗,上妆。因怀孕,她吩咐婢女,不必下手过重,只用浅浅上一层胭脂。婢女还想劝,刘氏女便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婢女们相互看看,叹气。在刘娴还是“大娘子”时,伺候的下人便知道,娘子虽性格娴静,却最有主意,旁人轻易不能说服。而今,成了“姬夫人”,在郝林那几个月,日日往兵营去。还是肚子大起来、实在不便之后,才减了去看练兵的次数。恐怕只有姑爷劝,她才会听。与刘娴一起来的,是她的母亲、刘兴正妻。她先下船,姬卓恭恭敬敬拱手,叫一声:“母亲。”刘夫人应一声,温和说:“这几个月,辛苦你。”姬卓只是笑,说:“父亲才是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