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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迟难以落笔,太想在这种时候一鸣惊人,反而很有压力。玉明君头也不抬,激她道:“想让我看你的画,你却连画画都不会吗?”缘杏一惊,心狂跳起来。她想到师兄跟她说的,以玉明君这般的性子,不能太畏首畏尾,要主动些。缘杏壮着胆子道:“我什么都能画,而且画出来的都能成真,不知道先生想看什么?”好狂的口气。凭他第一眼对缘杏的印象,这样的回复是出乎意料的。玉明君笔尖一顿,斜睨了她一眼。玉明君道:“那好,那你把你在北天宫里最喜欢的人,画出来给我看看。”第四十三章“……!!!”缘杏手里的笔,差点吓得掉了。缘杏慌乱起来的反应,是先仿佛镇定,一动不动。然后手忙脚乱。继而耳尖、面颊、脖颈,都像被火燎了,迅速漫起一层羞涩的朱色。公子羽听到玉明君出的题,也怔了怔,有些在意地看向杏师妹。他还挺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的。缘杏最喜欢的,会是师父、水师弟、与她同进师门的,还是说……会是他?想到种种可能性,公子羽看着缘杏的目光,也带上了两分期探,一分紧张。缘杏的狐狸耳朵已经塌了,整只小狐狸都不知如何是好,在师兄和玉明君面前仿徨不安。玉明君说:“夸下那么大的海口,不过这么点要求,就画不出了吗?”缘杏期期艾艾:“为、为什么要画这个?”玉明君说:“我也不想让你画讨厌的东西,而喜欢的人,平日里定然观察得仔细,不用多看想来也能画得出,而且对比容易,既然你画出来的都能成真,那我把你画出来的人拉过去和真人一对比,就能看出到底有几分像、到什么程度,一举多得,不是很好?”缘杏脑海中第一时间浮出来的,当然是羽师兄。羽师兄在她心中是最好的人。羽师兄抚琴的样子。垂眸教她背心诀的样子。坐在窗前浅笑望她的样子。缘杏都一一清晰地记在心间,并将之视作珍宝,藏在柔软的位置。如果要画,缘杏马上就能画出师兄的模样,但他是她心中白月,那份气质和超然,是画不出来的。而且羽师兄就在面前,缘杏心底里这点小小的向往,不敢暴露出来,更不好意思让师兄知道。缘杏说:“我的画力,只能画出没什么修为的植物或者动物,还不出人,更画不出神仙。”缘杏先前那一句话说得太满,现在要反悔,本以为定会得到玉明君的奚落,然而玉明君只是用笔沾了沾颜料,给他画在石头上的翠鸟点了睛,对其他的浑然不在意。玉明君道:“没事,你画吧,就这个题。”看来画的内容,玉明君是不打算换了。缘杏不得不拿起笔。她偷瞄了一眼师兄,垂下小脑袋,最终还是不好意思当着师兄的面画,她一咬牙,将小画音树捧出来,放到面前。缘杏如今随时都带着小画音树,就藏在她随身的画包里,将小画音树的树冠留在外面照照阳光,其余部分用布包起来,防止泥土洒出。缘杏的确极其喜欢小画音树,朝夕相对,不算说谎。再者,小画音树是羽师兄送给她的,小画音树的名字都是他们一人一个字起的,也算有联系。公子羽见缘杏拿出来的竟是小画音树,哭笑不得。但好笑之余,隐隐的,他竟也有一小丝失落。不过缘杏这么喜欢小画音树,于他而言也是欣慰的事。小画音树倒是很高兴,左摇右摆,它完全没觉得缘杏最喜欢它有什么不对,从玉明君提出这个问题起,它就在努力伸展树枝想戳戳缘杏提醒她了。现在果然被选上,小画音树已经开始卖力地长花苞,打算开满满一树的花,来显得自己非常可爱。缘杏将小画音树摆到画纸前,执笔画起来。玉明君淡扫了一眼,见缘杏拿出棵小树,倒也没有制止。缘杏画小画音树何止百次千次,轻而易举就能画出来。不过小画音树最近又长大不少,生了许多零零落落的小枝丫,还是对着画更能画得一丝不差。缘杏挥笔而就,寥寥数笔,就已经画得惟妙惟肖。小画音树的画虽不知为何也不能成真物,但只这一幅画,也已经瞧得出缘杏画功出众。玉明君似是兴致不高。他只睨了眼,就问:“你觉得,世间画什么最难,画什么最易?”缘杏心尖一动。玉明君这个问题,缘杏在读到过。是齐王问画师的问题。那里面的画师言道,画犬、马最难,画鬼神最易。因为狗和马人们天天都能见到,画得不像一眼就会被人发现,而鬼神却没人见过,无论画成什么样都能自圆其说。这番说法,在人间有道理,却不适用于缘杏,不能照答,他们仙界之人,自然见过鬼神。对于缘杏来说,她只要见过的东西,要画出来都不难,很难说有什么最难画。旋即,她又想到了羽师兄。她几乎没有什么不能画的,可若要说画羽师兄,她却连下笔都艰难。羽师兄在她心中飘得太高,但凡画差一点,都觉得将他放低,即便画得一模一样,也要担心无法展尽他的风姿气质。缘杏于是回答说:“对我而言,崇敬向往之人最难画,信手涂鸦最容易。”玉明君问:“为什么?”缘杏道:“因为崇敬向往之人,在心中的地位高于寻常,即使外表能够临摹,也无法画出心中所想,永远都会觉得画得不够好……”说到这里,缘杏一顿。继而恍然了悟。她画的是小画音树。如果她心底里最喜爱的真的是小画音树,怎么会画得那么容易呢?玉明君早就识破了,只是不说破。缘杏顿时羞愧难安。尤其在羽师兄面前,她有种心事被戳破的窘然。她余光去瞥师兄,只见羽师兄依然如苍竹劲直而立,他若有所思,虽听懂了玉明君的话,但并未觉察到她的羞涩。而这时,玉明君又说:“这就到此为止吧,你再画点别的给我看看。”缘杏问:“先生还想看什么?”玉明君:“随便。”“诶?”“你随便画点给我看看,杂乱无序的信手涂鸦最好。”缘杏没有明白玉明君的意思。玉明君没有抬头,他在石头上画的百鸟图已经快要完成了,上百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