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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行的人上京告状,开封尹派人下去查案,竟在下面受了重伤,险些没能回得来。”这个案子当时闹得满城风雨,京中几乎没人不知道。只是时间太久,已过去二十五六年,渐不被人提起了。如今朝中,还有记得此事的,也要么年事已高,清闲养老不问世事,要么尚在埋头钻营、各谋出路,没人再闲谈这个。“此事官官相护,按得极死,求告无门。”老主簿给云琅续了杯茶,继续道:“上代开封尹争了半年,心灰意冷,竟当堂辞了官职告老还乡。先帝派人去追,没能追得回来。”老主簿道:“开封府无人主事,朝中又无储君兼任。只得按照祖制,在皇室子弟中选出一位,代领开封府……”云琅问:“就是咱们如今这位皇上?”“是。”老主簿点了点头,“后来——”云琅搁下茶杯:“为何不是端王叔?”“怎么会是先王爷?”老主簿停住话头,愣了下,“先王爷是战将,于情于理,也该找个从文的皇子啊。”云琅思量着此事下藏着的深意,摇了摇头:“二十五六年前,端王叔还没开府,就知道自己要打仗了?”老主簿是开府后跟着端王的,这么多年过去,回头看自然不觉有什么不对。可那时的朝中皇子里,资历足够、年龄合适的,原本就该是端王。“按本朝祖制,若开封府尹空悬,则由储君兼任,若朝中未定储君,则由成年皇子兼领开封府事。”云琅这些天都在背本朝律法条例,屈指轻敲着桌面,心算了下:“当今皇上,那时应该还未及冠。”“是。”老主簿被他点醒,“的确还差了半年,当时京中也有人议论此事,但朝里好像有德高望重的大人作保……”云琅:“是谁?”老主簿从未想过,一时顿住。云琅敲了下窗子,想顺手推开,看着三十个插销一阵头疼:“……刀疤。”窗外立时应声:“少将军。”“去给御史中丞送个信,叫他帮我查些事。”云琅隔着窗子,思量着缓声道:“查二十六年前,开封府主审、大理寺协审,扳倒了三司使的那一桩盐行旧案。”“是。”刀疤应了一声,又问道,“还有别的——”云琅颔首:“有,查当年荐六皇子兼理开封府事的,德高望重的朝中官员。”云琅顿了一刻,又道:“是不是杨显佑。”“杨阁老?!”老主簿屏息听了半晌,听到了个最不可能的名字,一时错愕,“可——他不是第三方的人吗?如今皇上扶持咱们王爷,不就是为了对付他们……”云琅:“倘若当初,这位六皇子也是被扶持起来的那个呢?”老主簿倏而醒神,怔忡立着,没说出话。“驱虎吞狼,远交近攻,战场用烂了的办法。”云琅示意刀疤先走,敛衣起身:“我一直奇怪,如今朝堂没多大的乱子,是什么让我们这位皇上如此不安,宁可叫朝中乌烟瘴气,也要把各官各署牢牢攥在手里……如果真是这样,便好懂得多了。”“您是说——当年有人为了夺权,扶持了六皇子,想要觊觎皇位。”老主簿低声道:“却不想六皇子羽翼丰满后,竟反摆了他们一道,抢先坐上了这个位子?”云琅点了点头:“我去大理寺看看,是不是这么一回事。”“您现在去?”老主簿吓了一跳,“如今尚是白天,只怕——”“晚上排满了,没时间。”云琅活动了两下筋骨,摸出副与送了萧小王爷那套一模一样的袖箭,戴在腕间:“再说了,我是要去大理寺翻卷宗,夜里点着蜡烛翻,不是告诉别人我在偷看?还不如白天翻得方便。”老主簿仍觉不安,为难道:“话虽如此,毕竟太过凶险了。”老主簿尽力拦云琅:“如今虽然休朝,大理寺却惯有人驻守。若是再遇上巡逻的禁军,如何是好?”“侍卫司?他们能碰着我片衣角,都是我那天崴脚了。”云琅不以为意:“除非——”老主簿:“什么?”“应当不会这么巧。”云琅摸摸下颌,思量半晌:“我去去就回。您若实在不放心,就给我派个帮手。”老主簿才想起他已将刀疤派了出去,看了一圈,横了横心:“小侯爷,老仆跳不动……”“您在府里,帮我看着他们造汤池。”云琅及时按着他:“让连胜大哥和我同去。”老主簿有些错愕,抬头看向云琅。连胜是端王的贴身亲兵,被端王救过命,当初险些便自戕随先王殉葬。后来没能死成,血案之后,便一直留在了琰王府内,率玄铁卫日夜护卫。云琅从刑场回府,便是由连胜带人领回来的。那时府中人尚不知当年实情,有些坚信着云琅有苦衷,处处设法暗中照拂,可也有些如连胜这般,脾气拧直不会转弯的,没少对云琅冷言冷语。后来误会解开了,再见难免难堪。连胜这些日子都在外围,罕少有往书房来,到现在都不曾露过几面。老主簿有些为难:“您若实在缺帮手……”云琅无奈笑笑,好声好气:“您帮帮我,叫连胜大哥陪我去。”老主簿眼看着他长大,此时看着云琅与少时一般无二,心底竟有些发涩:“您……是为了王爷吗?”连胜当年随着端王回京,就曾统领过殿前司,如今的都虞侯还是他的旧部。如今萧朔执掌殿前司,若是能有连胜在旁辅助,处处都要得心应手不止一倍。“王爷……也曾问过。”老主簿低声道,“连将军说了,只想在王府内做玄铁卫……”“他问?”云琅清了清嗓子,站直了板着脸,学着萧小王爷的语气:“如今我已执掌殿前司。旧事未改,昔人如故,你若还想回去,便同我说。”老主簿当时就在现场,此时眼睁睁站着,竟一个字不差的又听了一遍:“……”云琅都替琰王爷愁:“早说了,换个人都听不出他这是在同连胜道歉。”老主簿跟了萧朔这么些年,半句没听出来,一时错愕:“这是在道歉?好端端的,王爷道什么歉——”“谁知道,总归有事就往身上揽。”云琅道,“没能护住殿前司,没能护住这些忠心耿耿的王叔亲兵,昔日肝胆相照、热血相报的殿前指挥使,如今只能在王府里,日日消磨……”“……”老主簿一时竟不知该是何反应,心中复杂:“这般……多的意思吗?”“他这人,好话就不会好好说。”云琅现在想起来还挺不高兴,摸了颗偷着说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