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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人(有血腥描写注意)

    

吃人(有血腥描写注意)



    9、

    “出门左转一直走,走到头,穿过那间屋子,右手边就是了。哦,顺便帮我带包烟,要是有人问中介人就报我的名字。”

    安格不见棺材不落泪,临走前,拉东抱着乱动的乖乖对她嘱咐了几句,他还要给乖乖组装义肢,幼体的义肢更小,零件自然更精细,需要耗费更多的精力,他说他和乖乖就不去了,那地方不适合小孩子去。

    “早去早回。”拉东不担心她,担心还不如担心他自己。

    义体做完了吗,黄泉修好了吗,房租水电续上了吗?样样都是烦心事,先管管自己吧。

    昨夜的雨把地面弄得湿漉漉的,安格走在昏暗的巷子里,摩天大楼遮蔽了天空,各色广告牌闪烁,头顶飞过一辆高速载具。

    安格扶着墙,她的心脏疯狂跳动,她在尽力压制自己即将溢出的暴虐,说实话,她不是那种见人就吃的怪谈,比起人类,她好像对加工过的美食更情有独钟,只要不触及她的底线,她是更偏向于人类那一方的怪谈。

    可如果不能满足她的欲望,她会比任何怪谈都更为可怖。

    她曾失控过,原因记不大清了,唯一的印象只剩下疼痛,虽然怪谈皮糙rou厚,但那也是她平生最痛的一次,活生生被折磨到清醒过来。

    规则是双向的,既是针对人类的,也是用来约束她的。在她制定的规则里,她自己也必须遵守。

    所以,好好祈祷吧,希望这次也能和这个世界相处愉快啊。

    总归是为了自己不再失控,她迟早得去确认一下。

    安格面不改色从人家家里穿过去,从外面看这间房子与其他无异,顶多就是夹在两间屋子之间拥挤了点,但一进去就知道,里面别有洞天,它本来应该是条窄巷,在外面用砖石砌了隔墙,装成一间房,装得还挺成功,至少她没进来前是看不出来的。

    便利店的位置奇奇怪怪,幽暗窄巷里的人也奇奇怪怪,他们不衫不履,聚在一堆歪斜着闭目,有什么就瘫在什么上面,身旁散落着拆开的包装,她看了一眼,是各个种类的芯片单元。

    癫乱的霓虹灯光在昏暗的室内照亮一小片区域,大约是她肆无忌惮地观察他们,毫不掩饰,霎时间巷子里所有清醒的眼睛都盯着她瞧,他们神色各异,看向她的眼神不是很友善。

    有人挡在她面前,魁梧的身躯,右手是冒着蓝光的义肢,看起来是待机的状态。

    他问:“中介人是谁?”

    “拉东。”她规规矩矩报上医生的名字。

    那人上下打量了两眼,好像听说过她,说了句:“就是你啊。”然后让开道路。

    安格没感觉到多大的威胁,照拉东的说法,这是例行询问。虽然不知道去便利店为什么要问中介人的名字。

    乌合之众如游鱼挤挤攘攘龟缩一处,他们没有出头鸟,不用担心会被拦下去路,她径直走向便利店,生活用品区满满当当,她按照交代拿了一包烟,然后去找食品区,如她所料,食品货架很空旷,没有多少东西,扫了一眼全是营养剂,还有些零散的瓶装酒,乍一看还以为是哪家倒闭的仓库。

    想想也是,他们连器官都可以替换成机械,换上机械内脏,连难吃的营养剂都不用吃,制造义体的公司还能两头赚钱,在这个世界里,底层人就是资本家纯粹的消费单元,也许在上城区人的眼里大概连人都不是。

    把同类当做耗材的世界,从根部开始腐烂,用不了多久连内部都蛀空,整棵树摇摇欲坠,彻底没救了。

    安格的面前出现一道布帘,布都被摸得发黄,在这儿做了一个简易的隔断,她掀开帘子,还没等她看清里面是什么,店员小姐就过来拍掉她的手。

    “里面没什么好看的。”她语气淡淡的。

    店员烫了一头爆炸发型,肤色黝黑,她这么说了,安格便也不在意里面是什么,反倒是她要掀开帘子的时候,门外有人进来了,还直勾勾地朝这边走,眼看要撞上,那人压根不避开,在她面前站定,凭借身高俯视她,仿佛领地被侵犯的野狗。安格沉默与他的机械眼对视,心里想的是这双腿要砍掉多高他才能学会谦卑……最后还是店员小姐拉走了她。

    “犯不着和他们计较,你还年轻。”她把安格往生活用品那边带,“去那道帘子后的大多是没有未来的人,他们没有身份,来路不明,连公司都进不了,你最好别和他们扯上关系,也别好奇致幻的纳米芯片。”

    没有身份,也来路不明的安格:……

    你这回旋镖怎么还扎她的?

    但比起不能进公司,她更在意的是:“店里就只有这些吗?罐头也没有?”

    店员:“今天卖完了。”

    也许是看出她的无助,便利店唯一的店员小姐拍拍她肩膀:

    “下城区的大型超市,有高油高糖的能量棒,甜到发腻,偶尔改善口味还可以;如果你有身份证明,可以去中城区,中城区会有小商铺开炉卖点心和小炒,虽然没有新鲜时蔬,但也足够尝鲜。”

    “我们这儿原来是有一家面馆的,不过前阵子安全部突然出动,抓了许多非法贩卖神经芯片的小贩——哦,我们也是,但我们有关系侥幸逃脱——然后面馆被波及,由于没有经营许可被取缔了。”

    ——这个听拉东提起过,安格点点头。

    “最近大家都挺难,我们这样的便利店,除了卖点营养剂和生活用品,就是擦边做点神经芯片的生意,主营也是靠这些,现在风头紧,也不怪那些人惊风扯火的……你看着很眼生,新来的?下次没事就别来了。”

    店员小姐看着她乖巧听她说话的模样,还有一句话没说出口:她很漂亮,并且看起来很好欺负,容易被脑子腐蚀殆尽的瘾虫盯上。

    但她好像还懵懵懂懂的样子,还是先别吓到她了。

    店员小姐安慰她:

    “别担心,不论你遭遇了什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安格安安静静听她说完,尽管她只记下了哪里有吃的,仍旧客气点头道谢:“谢谢你,我都记下了。”

    店员小姐好心的介绍,让安格更绝望了。

    ——怎么会有统治者只靠施舍一点点甜头就能维持城市运作呢?这世界分明科技高度发达,可为什么物质却如此匮乏,难道他们是故意把食物做这么难吃,为了推销公司的义体?啊?这个世界怎么还没毁灭?

    害她来这里的红衣女人一定是知道这点,才故意把她扔到这的,如此精准打击她的弱点,让她痛苦、怀疑、绝望,零食戒断的辛酸让她的天都要塌了,要满地打滚了,实在是令人发指可恶至极。

    安格心情糟透了,偏偏这个时候还有人来招惹她。

    “你是2301的新住户?”

    方才和她打了个照面的男人买好了芯片,正放进兜里,有目的朝她这边来。

    店员小姐刚要隔开他们两个,瘦小的身体就被男人一把扯开,他的脸上有机械义体的痕迹,缝隙中流动着水冷的蓝光,同样冰冷的机械眼珠微微转动,像是在计算着什么。

    他发出阴测测的声音:“你搞了什么鬼,为什么我们的人进去以后再也没出来?”

    安格脑袋上冒出问号。

    他再次喊了她的房间编号,让她想起自己做过什么:“2301,你把原来住在里面的人怎么了?”

    安格这才恍然。

    哦哦,是说她的新家吗?

    安格想起那个人了,也想起回家时好像地面上是多了些血迹,她问道:“你们没事去我家干嘛?”

    “你家?”男人凶狠地嗤笑她的愚蠢,“这里是鬣狗的领地,下城区的所有东西都是我们的资产,你没有‘家’,那是首领施舍给你的房子,而我们,是对地盘进行例行巡查并收取‘合理’的费用,你没交钱,还不能住。”

    强词夺理。

    店员小姐扯了扯她的衣袖,笑着替她解围:“艾伦,她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

    安格没接收到她的暗示,抽回袖子,朝他逼近几步,摇头:“不,那是我家。”

    艾伦明显一愣,没想到她不仅没有避之不及,还主动迎了上来,凑的近了,那张非人的漂亮脸蛋便愈发显眼,他的心脏兀地一跳,一个念头窜上脑海。

    “把房子给你住也不是不可以,”艾伦摸摸下巴,像是在掂量什么,令人作呕的视线在她身上徘徊,“既然你都住进去了,那你就得用同等价值的东西来换,这是规矩。”

    安格仔细看了看他的头部,是贴了层皮肤的金属,很硬,感觉会硌牙。

    闻言她道:“我不知道还存在这种规则。”

    “你现在知道了。”

    “好,我记下了。”安格满脸写着单纯乖巧。

    她的不在意似乎被人误解了,艾伦裂开金属牙齿笑起来,仿佛她已是囊中之物。

    紧接着她便说:“讲完了吗?是不是该轮到我了,要听听我的‘规则’么?”

    艾伦龇着的牙还没收回去:“什么?”

    他的嘴巴没合上,冰冷的金属牙齿传递给神经一股刺骨的寒冷,还没等他意识到温度的骤降,一阵狂风猝然拍进屋内,大门砸在墙壁上发出一声巨响。

    所有人都被巨大的声响吸引看过去,没人注意到,少女的发丝正以不符合物理学的角度逆风扭动,直直往男人膝盖上一挥!

    刺目的红四散飞溅开来,艾伦还愣愣的,直到被麻痹到迟钝的神经缓慢地将痛感传递给大脑,他才知道是自己的腿被折中砍断了。

    霎时间,什么旖旎心思都没有了,他满脑子都被愤怒充斥,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艾伦后知后觉爆发出嘶厉怒吼,“臭婊子!你他妈的、是基因改造人!恶心的基因改造人!”

    他愤怒地摸到自己屁股后别着的枪,耳后忽地闪过一道凌厉的风,现在他的手也断了。

    没有四肢的人形像只蛆在地上翻滚,他嘴里不干净地咒骂着,发誓要把她碎尸万段。

    “我记住你了!记住你了!你给我等着!!等我回来亲手把你撕成碎片!”

    鲜血喷溅到她身上,他的义体是冷的,血是guntang的。

    在他疼痛的惨叫声中,他清晰听到刚刚被他调戏的少女甜甜地笑着说:

    “谢谢你提醒我,不然我都忘了,还有你这条违反规则的漏网之鱼。”

    “哦对了,还没介绍我的规则,听好了哦,我的规则是:在我家,请大家愉快相处呢~”

    略带俏皮的尾音淡化了她的血腥气,可在场的没一个敢真的再轻视她——她的武器是头发,没人能看清她的发丝是怎么挥动的,举手间便杀死了他们这最有话语权的艾伦,而他号称能看透一切攻击的义眼也没能躲过这个看似普通的小姑娘的袭击。

    何等恐怖的能力。

    艾伦的大动脉被切开了,血液像喷泉一样汩汩往外喷洒,忽然之间便利店内变得十分安静,除了他越发衰颓的哀嚎,其他人就跟死老鼠一样不吱声。

    虽然现在是个表忠心的好时候,但艾伦都快死了,冲上去他也不记得是谁,要怪就怪他今天出门没带人吧,谁让他运气差呢?

    反正他也不是真的死亡,他有机会换一具身体,他们呢?他们可没有再来的机会了。

    有状况外的人刚从神经芯片带来的快感中清醒,便立刻被旁边的人捂住口鼻,死死按住,生怕他牵连到自己,仿佛屋子里有一头怪兽,惊动了它就会被撕碎。

    怪物本人站在血泊中,她被劈头盖脸浇了满身满脸,从血水里捞出来似的,但她没有半点不适,沐浴在鲜血中似乎让她得到了片刻安宁。

    这个初来乍到的基因改造人……安格的模样,被他们深深刻印在脑海中,店员小姐摩挲着手臂上因恐惧而立起的鸡皮疙瘩,眼睁睁看着艾伦没了声息。

    这梁子是结下了,她想。据艾伦说,他已经把自己的意识上传到鬣狗的私域云端中,如果他能重新换一副躯体回来,换一副全副武装的机械身体,小姑娘不知道还有没有再杀他一遍的机会。

    安格对此一无所知,她饿极了,馋疯了,而现在正摆在她面前的,是对于怪谈而言至高无上的美味——人类的血rou。

    骨子里的欲念被激发,鼻腔里铺天盖地钻进血腥气,她不自觉咽了口唾沫。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蹲下来的,也不知道是怎么面无表情捡起那段残肢的,只记得嘴里一瞬间爆开铁锈味和生rou的口感,机械性地咀嚼。

    一时间分不清到底谁才是头部被改造成机械的人。

    她忍着恶心一口口吃下菜rou,直到肚子填饱,一把抹掉下巴上的血,转头礼貌地问店员小姐要了一杯水。

    店员小姐眼神复杂,她看了看安格,又看了看被她啃食的残肢,给她倒了一杯热水,看着她像个普通小姑娘那样斯斯文文小口抿着,忍不住问她:

    “需要打包吗?”

    安格噗嗤笑出声。

    “不用啦,好难吃的,谁会吃啊。”

    不是你在吃吗。店员小姐腹诽。

    身为规则怪谈,每个怪谈都需要保持自己的理智,不然很容易在自己的规则中迷失,触发规则,遭受和人类一样的惩罚,甚至灰飞烟灭。

    曾有人类使用这种手段,让无数怪谈在它们自己的规则里自主违规导致死亡,人类从而得以顺利通关。

    先不说人类是怎么找到它们的弱点的,怪谈们获取理智的方式有两种:第一,每个怪谈都可以通过食用人类的血rou获取;第二,找到让自己保持理智的方法。

    安格的规则是“愉快”,所以当她不开心了,需要立刻愉悦起来,否则就会逐渐失去理智,经过多年的摸索,她找到保持快乐的方法,那就是美味的食物。当没有美味的食物维持她的好心情的时候,她就只剩怪谈最初始的本能获取——吃人。

    被头发吸收的,和在规则区域内死亡的都不算,那些养分供给的是头发和区域,不是它们本身,因此它们必须吃人。

    但菜rou好难吃,她不喜欢,厌恶,排斥,可没有食物的日子里,又不得不依靠血腥的rou保持理智。

    她觉得自己都快要被逼疯了。

    陌生的世界,匮乏的食物,还有蠢货的挑衅,每一样都在刺激她的神经,将她逼到发疯。

    她本来就在崩溃边缘,那只臭虫临死前还扬言黏着她不放。

    虫子不来招惹她,她可以当做没看见,但要往她身上扑,就别怪她往虫窝里灌热油,祖宗十八代都一窝端,连虫卵都摇散黄了。

    她就是个心胸狭隘的怪谈,从来没人教育过她息事宁人,把事情闹到最大才是怪谈的作风。

    她决定了,于是抬起满是血痕的漂亮脸蛋,笑眯眯地问:

    “你好,请问他的头领是谁?”

    既然他管不好地盘里的臭虫,那就换她来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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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一章大改,这两章都是写设定的,不会写设定,搞得头大

    没有大纲是这样的,一边写一边改,将就看。

    下章回归搞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