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情丝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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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农户有三口人,罗喉计都带明致远投宿的时候,屋里还亮着灯,女主人在抱着哭闹的孩子哄着。 第二日,明致远要换药的时候,罗喉计都怕她的秘密泄露,只能她亲手做了,两人折腾了好久,罗喉计都急得冒汗,明致远瞧她这样反而笑了。 “不疼吗?” “没。” 瞧她这精神满满的状态,罗喉计都放心了,“柏麟一定会带人来找我们,先躲一躲风头。” “听你的。” 这家的男主人是个壮汉子,皮肤晒成了古铜色,健康又孔武有力的样子。 昨夜她来的时候,看见夫妻俩配合得极好,互相依靠着一点怨念都没有,想来从前就是这样和睦。 一大清早,罗喉计都起来就看见他在院子里干活,昨后半夜下了雨,还把鸡棚给弄坏了。这壮汉大哥生得一双巧手,鸡棚被他修的漂亮又结实,罗喉计都在旁边看了半天。 只是里面没有鸡,罗喉计都觉得奇怪,直到那嫂嫂喊她们来进食,罗喉计都看到碗里肥美的鸡腿时,她想起来院子里空空的鸡棚,还有角落里堆满的鸡毛和地上干涸的鸡血,原来是把唯一的一只鸡杀了。 想到这,罗喉计都有些难过,明致远拄着拐子进来,看到这一桌丰盛的菜肴也是一怔,她们只是来投宿。 不想让大哥嫂嫂这么破财,随便舍她个糠馍馍能填饱肚子就好。 家里的小姑娘已经五六岁那么大,罗喉计都和明致远并排坐着,对面是小孩。 稚子童心,小姑娘眼巴巴地看着她们碗里的鸡腿,却不敢说什么,罗喉计都宠爱地看着她,夹着鸡腿放进她碗里。 小姑娘回头望一眼在厨房忙碌的身影,罗喉计都起身摸着她的发顶温柔地嘱咐:“吃吧,都是你的。” 她进了厨房打下手,明致远看着自己这身伤也懊悔得恨不得进去帮忙。 小姑娘吃的一手油渍,明致远拿着帕子为她清理,“还想吃吗?” “想。” 小姑娘饿得狠了,明致远把她吐的骨头弄到自己这。 过了一会,大嫂嫂端着素菜出来,看到明致远旁边的一摞骨头也满意地笑了笑。罗喉计都跟在后面,等男主人来了后才落座。 “多谢大哥嫂嫂收容我们。”罗喉计都特意行了大礼,夫妻俩都是忠厚热心肠,俩人轮流夹着菜,罗喉计都面前的碗都摞成了小山。 “这些都是亲手种的,吃了不容易饿。” 罗喉计都哽咽着埋头扒拉白饭,心里仍对夫妻俩的善意过意不去。家里原本就过得清苦,就为了招待她们,把唯一一只下蛋鸡宰了给她们补身子。 也许,在很多人都自顾不暇的世界里,往往是平凡的善意更能让人热泪盈眶。 男人的话很多,进食的时候说个听,罗喉计都她们都在听着,时不时发出感叹,小姑娘早就被鸡rou填饱了肚子,罗喉计都和明致远两人看着她吃饱餍足的惬意,也不由自主地高兴。 倒不是勉强,这山里人自由自在处,明致远听得认真,这一会的朝食很快就过去了,小夫妻俩要下地干活,带着孩子也不方便,罗喉计都主动提出看孩子的事,没想到他们竟然一口答应了。 若不是见识过,罗喉计都还真想不到,夫妻俩会这么相信她们,倒是忠厚老实。 等他们走后,罗喉计都在家门口牵了条线,若是有人来就会扯掉它,线上绑的东西也会掉下来,这算是最简单的看家本事。 小孩有些无聊地蹲在门口数蚂蚁,罗喉计都抱着她举过头顶逗她笑。 “高不高呀?” 小姑娘很容易哄,乐得在空中挥舞小手,明致远看着她这么和小孩亲近,一时有些走神,在宫里,她都是严谨守礼的姿态,甚至在外人眼里有些嚣张跋扈,但人后还是个会偷偷哭鼻子的姑娘。 “公主原来这么喜欢小姑娘啊。” 罗喉计都听到这话时也没反驳,她确实喜欢。 “当然,她可是子民。” 子民。明致远看她的目光不太一样,有身份有地位堂堂正正的南业人,原来在她心里,一直都很在意女子,嘴上说也不说。 莫非,那灵仙公主的事对她来说只是与父皇政见不和才… 其实朝堂的风言风语明致远是知道的,当时她还为公主辩驳,心里也会有猜疑,大漠的流寇是否真的存在。 和亲公主遇刺死在半路,就连那王子都身首异处,因为太巧合,父皇又不愿清查,一定是知道这事是公主做的,若真如此,对公主的偏爱太多了。 这才一会儿,明致远自己坐在那动也不动,私底下脑补了这么多。 等她抬头再看罗喉计都,人早就不在那。 “你在找我?”罗喉计都递来一碗甜水,明致远嘴唇干的起皮,口渴得都没感觉了。 罗喉计都从外面捡了几块木头拿进屋里,小孩搬着凳子乖乖地坐在她旁边,看着她用各类工具凿木头,明致远也好奇地坐过去,“你做什么呢?” “给小孩做几个木偶玩意耍耍。” 和她在一起这么久才知道,公主竟会做木工,一个时辰的功夫,一把精巧的小木马就赶出来了,罗喉计都放了软垫子绑上,小姑娘绕着木马左看右看,稀奇得很。 “坐上试一试。”罗喉计都把她抱上,小姑娘摇着木马玩得开心,前后摇摆得很稳定,这可是她拿标尺量了好几次才确认的,怎么可能出错。 明致远一瘸一拐地走近,嘴里念念有词地夸她:“公主对小孩好温柔啊,可以也给我做一个吗?” “你也要木马?” “算了,我弄一个推椅。”罗喉计都放弃做大木马的念头,她想象不出来,明致远这么大个头坐木马是什么样子。 屋里那条绳子突然断了,罗喉计都的戒备心一下子上来了,她趴在窗口偷窥外面,一个黑子男人在门口走来走去张望。 罗喉计都害怕了,现在明致远受着伤,还有个孩子,不能让他进来。 “致远,你快抱着她进那间小杂间。” “好。”她记得,那屋里堆满了稻草,明致远哄着小孩走了,罗喉计都揭掉了脸上的假面皮。 原本妩媚艳丽的脸露出来,这才是她原本的容貌,来陌生的地方办事图个方便,不惹人注意。 罗喉计都弄湿了胸前的辫子,挎着小竹篮从后窗钻出去,她带着一把短刃,要么被杀,要么杀人,只要能护住致远和孩子,她总归先下手为强,这辈子她都不可能两手干干净净的不沾血腥,矫情什么。 没想到闻筞的人这么快就找到她们了。 杀手正往屋里瞧,他不敢贸然进去,这时候,身后突然传来女人的惊呼,杀手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原来是个漂亮姑娘在那,梳的普通人家姑娘的垂鬟分肖髻,想必没什么来头。 她只着一身朴素淡蓝碎花长裙,裙摆一直垂到脚踝那,清丽柔弱楚楚可怜的,杀手看的喉头一紧,再看她那张脸蛋娇艳欲滴,看他的眼神像是眉目传情,太勾人了。 “这是姑娘的家?” 罗喉计都摇摇头,纤指摸着鬓发,美人做什么姿态都是美得,男人一直盯着她,目光要黏她身上了。 她道:“不是啊,我家远着呢,今日趁天好来摘蘑菇。” 男人笑着问:“姑娘可见过一个满脸麻子的女人和一个男人?他们是我的jiejie和兄长,家里长辈急得找他们呢。” “啊?他们呀?”罗喉计都惊呼,那表情做的生动,“我方才还见个姑娘扶着一个公子呢,你走过了,他们往那边走了。” 罗喉计都指着前面的深林,“你现在要找他们吗?我可以带路。” 男人满意地应了她,跟着她慢慢偏离了真正的目标,罗喉计都带着他往沼泽那边走,左拐右拐也没找到。 她满脸通红地低着头,不敢看人的样子。 “对,对不起…我找不到他们…” 男人狞笑着逼近,罗喉计都后屯着,篮子都被他打落。 “小美人,不如伺候好哥哥,以后就不用摘蘑菇了。” 原来是起了歹意,罗喉计都并不意外,她楚楚可怜地看着男人,声音柔软得让人可欺,男人就打着主意,估计玩了也没事,一个穷丫头而已谁敢声张。 罗喉计都被他压在倒在地上的树干,男人正要下口一亲芳泽,罗喉计都挡着他的嘴不让靠近。 “哥哥身上的衣裳太硌人了。”她吃痛地皱眉,男人犹豫一下,哄笑着把自己脱得只余一件亵衣**在身上。 罗喉计都笑得满眼春情,就等男人凑近,她已经抽出刀,男人竟然毫无觉察,罗喉计都看他的眼神变了,杀手这辈子都不曾想过,自己会折在一个丫头身上。 等他反应过来,罗喉计都已经把刀捅进他脖子里,直接捅穿了,鲜血溅在她脸上,罗喉计都看他瞪大眼睛,似乎是不相信。 罗喉计都把他拖到沼泽边,一脚将人踢进泥泽里,男人的尸身渐渐没入,罗喉计都才放心离开,她把脸上的血洗掉,刀身也冲洗掉罪恶,重新恢复光亮,咄咄逼人地等待下一个人。 她听到不远处的声音连忙躲起来,还有一个。 罗喉计都藏在树干后,等他走近,她突然冲出来,凶狠地举着那个杀手的长刀往这个男人身上刺。 两人厮打起来,罗喉计都红着用眼眶狠狠捅他,直到身下的人没了声息,罗喉计都瘫在一边大口地呼吸,鼻翼都是血腥味,恶心得要命。 等她处理这具尸首,罗喉计都在林中藏匿起来,她还不知道明致远怎么了,得找机会离开这里,就怕再撞上一个。 果然,大概快半个时辰,又有脚步逼近,罗喉计都静静地听动静,她慢慢绕到灌木那里,出其不意,勒着那男人的脖子往沼泽口拖拽。 “公主…” 罗喉计都看清了来人,柏麟刚走到这里,就被人突然勒住灭口,他咳嗽着一边喘气,罗喉计都冷冷地看着他,杀念未收回来,她的心里无数个疯狂的念头涌出,弄死柏麟有很多法子。 她甚至想到掐着他的后脖颈按在沼泽边,让他从哪滚回哪去。 只是,眼下只能是个想法,她还不能撕破脸。 最终还是理智打败了疯狂,罗喉计都摸着他的脸拍了几下,耐人寻味的。 她慢慢地静下心,用很平常的语气问,可柏麟却感觉怪怪的。 她道:“柏麟,你来苣州,到底是为什么啊?” “……” 柏麟看着她这样也有点发怵,善变的女人让人捉摸不透,他也不确定计都会怎么样。 “公主…皇上让公主早日带兵回京。” 罗喉计都愣住,手里的长刀差点脱手掉了。 带兵回京,这么说,是会出事了。 两人摸索着走到营兵集结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