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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闻擎是在四年后,羽翼丰满,才从封地杀回皇城,夺下皇位。也就是说,如今的闻擎,或许并没有能和皇帝抗衡的实力。若虞华绮告知闻擎自己的心意,他定会欢喜,但隔着皇帝这座大山,他却无法立刻向自己许下承诺。欢愉是一时的,虞华绮想,若她说了,甜蜜背后,闻擎势必会承受更深的痛苦和压力。可若她不说,闻擎只以为她尚未开窍,或许就不会背负那么深的压力,就能按捺得住,慢慢筹谋。虞华绮想起前世闻擎平静中隐含的偏执和疯狂,在心里悄悄叹了口气。皇帝心思复杂,她最怕闻擎为了给她承诺,一时情急,剑走偏锋,再落得同太子一般。太子落难,尚有帝心怜惜,尚有皇后帮衬,闻擎却有什么呢?她不希望闻擎冒太大的险,不过是四年,她等得起。虞华绮看着闻擎疲惫的睡颜,下意识想伸出手,碰一碰他的脸颊。忽而,闻擎的睫羽颤了颤。虞华绮一时不知该做什么,慌乱间,闭上双眼,佯作睡着。闻擎睁眼,察觉到身侧有人,眸间略过一丝阴戾,定睛细看,却见来人是虞华绮。小姑娘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可呼吸是乱的,眼珠子还四处转悠。闻擎冷冽的容颜染上一丝温柔,“阿娇?”两人靠得极近,他刚睡醒的声音醇厚低哑,蓦然在虞华绮耳边炸开,她整只耳朵都红透了。虞华绮闭着眼睛,别扭地把脸转向另一侧,“阿娇睡着了。”闻擎眉眼舒展,“胡说,哪有睡着了还说话的。”虞华绮咬唇,狡辩道:“在说梦话呢。”等了一会,没等到闻擎回答。虞华绮等不住了,把脸转过来,悄悄睁开半只眼睛。金灿灿的光照进那只眼里,透出些琥珀色的蜜意,虞华绮猝然和闻擎对上视线,她的心猛地一颤,“闻擎哥哥,你……”闻擎安然地看着她,是倾听的姿态,那神情,仿佛无论下一刻她说出什么石破天惊的话,他都会理所当然地说好。虞华绮不自在地垂眸,把整张脸埋进臂弯里,不去看闻擎,“我想吃冰盏。”闻擎颔首,“好。”虞华绮挑刺,“要吃整张桌子那么大的冰碗。”闻擎知道,这小姑娘近日来找自己几趟,都没见着人,此刻想必是犯别扭了,他只一味纵着,“好。”虞华绮闻言,倒是有些不可置信,抬起脸,“说话算话?”闻擎眼里满是笑意,仿佛这些日子的疲倦尽数消散了似的,“说话算话。”虞老夫人素来注重虞华绮的身子,不许她吃过多冰食,恐她体寒,以后要吃苦头。是以虞华绮吃冰盏,一直都是可着量吃的。难得有机会尝试那么多冰,虞华绮即便知道自己吃不完,也不由有些兴奋。闻擎带她从树荫下走,去往秦宅内的水榭。水榭中,果然摆着张极长的花梨长桌,桌上排开摆了六十余类茶果甜点,多是切好的新鲜水灵的果子,或是特意做得精巧的小糕点,摆在方方正正的冰块上,冒着袅袅寒烟。闻擎却只给了虞华绮一个巴掌大的水晶琉璃莲花碗,里面盛着小半碗冻过的牛乳和碎冰。虞华绮见着这只巴掌大的琉璃碗,霎时就明白了闻擎的意思,咬牙,“你骗人!”连素日挂在嘴边,甜腻腻的闻擎哥哥都不喊了,小模样凶巴巴的。闻擎眼里含着几分戏谑,“那不是一桌子的冰,上面的果子可着你挑,爱怎么吃就怎么吃。”虞华绮桃花眸一横,“我再会选,也只能吃这么点!”她不服气,把手里的琉璃碗递给闻擎看。闻擎失笑,“吃多了冰伤身。我陪着你,嗯?”他示意虞华绮看自己手上,那个和她一模一样的琉璃碗。虞华绮看看他的碗,又看看自己的,倒是不闹腾了,瑰丽的芙蓉面忽而浮出些霞色,思绪不知飘到了哪里去。她低着头,轻糯地道:“那你先选,我看看你吃什么。”闻擎无奈,只好先选。他揣摩着,按着虞华绮的喜好,选了几样果点。虞华绮看着,眼底的笑意渐而转深。她像个黏人的小尾巴似的,跟在闻擎身后,闻擎走到哪,她就跟到哪,闻擎拿什么,她也跟着拿什么。用过冰盏,虞华绮越发黏人。她非拉着闻擎,要他陪自己小憩。闻擎无奈,这会儿不早不午的,睡什么觉?虞华绮缠人的功夫一流,说不过闻擎,就冷着漂亮的小脸,背过身不理人,但也不许闻擎走开一步。闻擎拿她半点法子也没有,只好顺从地上了软塌。虞华绮坐在塌边,见闻擎很快便睡熟,几不可闻地叹口气。许多事,都已经和前世不同了。她也不确定,自己不捅破窗户纸,对自己和闻擎来说,是好,还是不好。但眼下,局势这般模糊,她不敢轻举妄动。虞华绮盯着闻擎的睡颜,良久,才靠在一旁的贵妃椅上,眯了一会。大约是天生劳碌命,闻擎没睡多久,便醒了。水榭里凉,他取了条薄纱被,给虞华绮盖在腰间。他给虞华绮盖好薄被,看着今日黏人得反常的小姑娘,全然猜不透,她那颗七窍玲珑心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此刻,被闻擎命令,盯着荣王一切动静的凌厦,也有了消息。荣王伤势大好,皇帝怜惜,前往探望。皇帝对荣王的感情十分复杂。从前,他并未过多在意这个儿子,甚少像教导太子那般,亲自教导荣王,也甚少像忌惮闻擎那样,忌惮荣王。他忽视荣王,任荣王跌跌撞撞,被皇后娇养成了个富贵废人。堂堂王爷,竟被宋盼盼一个小小女子算计,若不是太子,只怕就要永远背着染指父妾的罪名了,实在蠢顿。可他没想到,却也是这个最蠢顿的儿子,心思最纯,也最孝顺。单论这一点,荣王比太子强。说到底,太子也是叫他惯坏了,一路顺风顺水……荣王睡得正香,感觉到一道视线在盯着自己,他迷迷糊糊醒来,露出一个笑,“父皇,您怎么来了?”皇帝示意宫人,把荣王扶着坐起来,“父皇来看看你。御医说你的病已经大好了,你自己感觉如何?”荣王挠了挠头,“儿臣也不知。只觉得好几日没下床了,很想下床走走。”皇帝面容慈和,“想出门,便是有了精神。这人有了精神,病就好得快。”荣王长这么大,只见皇帝这般慈爱地对太子说过话,乍然被这么对待,还怪不习惯的,“是,想必儿臣很快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