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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来究竟是干什么的?”周昭复道:“来见你最后一面罢了。见完了,我也该走了。”说完他就真的向屋外走去。林云涣看着他的背影,终是没有出声。那天夜里,周昭复终于去见了谢谪一面。他不再是刚登基的那个小孩子了,但他在周昭复面前还是和个小孩儿无异。他亲近周昭复甚至远超于他的父亲。因此即使知道周昭复干的这些事后,他也没有生气。他只是拉住周昭复的袖子,天真地让周昭复带他离开这里。但周昭复却拒绝了他。他把自己的袖子一点点从谢谪的手中扯出来,然后给他讲了一个故事。故事中的主角,是个才情纵横的少年。他喜作画写诗,且既有天赋,本该是一代文豪。但却投错了胎,成了一个王朝的太子。少年本无意于此,更没有治国的能力。他继位后不久,国家就发生了饥荒。他想尽办法去赈灾,结果还是无济于事。故事的最后,少年野心勃勃的哥哥如同救世英雄一般登场,平定了内乱。而少年也自刎在了金銮殿中。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这句话并不作假。哥哥登基后,无论是正史还是野史都将少年贬低的一无是处。在新帝的暗示下,他们笔下的少年最终变成了一个残暴昏庸、沉溺声色的昏君。谎言最后变成了现实,牢牢映在了人们的脑海中。不过十几年,那个少年已被描绘地与历史上的几个著名昏君无异。再也没有几个人记得,他最初的样子。第40章故事讲完了,谢谪仍是一脸疑惑。周昭复凑到他耳畔,轻轻道:“知道吗?你其实应该叫我一声哥哥。”谢谪愣住了。等他反应过来周昭复的意思后,整个人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道:“老师,你说的是真的吗?”周昭复反问他:“你说呢?”谢谪又问:“你做这么多,就是为了报复?”周昭复不说话了,只是盯着他。良久,谢谪惨笑一声:“老师,父皇已死。我再还你一条命,如何?”周昭复还是不言语。谢谪抽出藏在腰侧防身用的匕首,对周昭复说了最后一句话:“老师,我死了以后,你要好好活着。不要再恨下去了。”说完便在周昭复面前自刎了。谢谪渐渐没了生息。周昭复俯身,近乎温柔地抚摸他的脸,道:“这件事,老师没办法答应你。”他捡起谢谪掉落在地上的匕首,毫不犹豫地插向了自己的心脏。剧痛袭来,他却觉得无比安稳。他终于可以好好地休息一下,终于可以去见那个人了。第二天,林云涣编完了他的书。周围打打杀杀的喧闹都没有影响到他,他将自己的衣冠整理的无比端正后,叫来了傅崧。“我叫人备好了车马,你一出府便会有人带你离开。”傅崧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一头撞在林云涣怀里,被林云涣护在身后的小孩子。这一次他想来护着林云涣。他拒绝了林云涣的提议。“要走一起走。”他说道。林云涣的表情有点无奈,他想像往常一样,摸摸傅崧的头。但现在傅崧已经长得比他还高了,他感觉到有些不妥,于是就放弃了。转而递给了傅崧一沓厚厚的书稿:“这是我经年所作,毕生心血尽在其中。你带着它离开京都,好好活着。”傅崧不接那沓书稿,仍是固执地看着他。林云涣道:“你今日非要我和你走,又有什么意义呢?你知道的,我不愿生不如死地活着。”傅崧被他这句话激怒了,他拔高声音:“那我呢?你是我最后一个亲人了,你从来都没有顾念过我吗?”林云涣表情有点难过,但还是说:“你已经长大了,没有我也会过的很好。可是翰宁不行,他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他。我让他一个人孤单地等了那么久,我该去找他了。”他像很多年前那般叫他:“弟弟,算哥哥求你了,成全我吧。”傅崧紧紧咬着牙,眼中蓄满了泪水。他还是接过了那沓书稿,向林云涣深深地作了一个揖后,转身向外走去……城门最终还是破了,起义军短暂地占领了京都。但这并不是胜利的结束,而是黑暗的开始。起义军在这里做尽了烧杀抢掠之事,人间悲剧在这片曾经无比繁华的城内不断上演。后来,谢氏王朝逃出来的一部分臣子,组建了谢氏王朝残存的一部分军队,准备再兴谢氏王朝。傅崧投奔了他们,他从军中的一个小将做起,一步一步地坐到了大将军的位置。再后来,谢氏王朝光复,宗室之子谢昭登基为新帝。傅崧等一众追随新帝的臣子,皆得以重赏。傅崧在这里辅佐了谢昭,几年后谢昭逝世了,他的儿子登基,改年号为升平。升平九年的某一天,傅崧像往常一样在房中处理公务。疲惫不堪之际,忽见几缕金线似的光从那镂花的窗户中款款透进来,落于他的书桌上。他起身打开窗户,那光便豁然涌了进来,大片大片的光落在他的身上,温柔地轻抚着他已经苍老的面容。他向窗外望去,只见庭院内,春光正好,花红柳绿,蜂蝶翩飞。他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蓦然想起了那个宁静的小城,想起了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人……数月后,他以病老为由上书请求致仕归乡,皇帝多次挽留,可他无比坚决,最后皇帝不得不同意了。这一年,他又回到了平城。平城与多年前相比并没有什么变化,那朦胧的烟雨、柳树旁的石桥、波光粼粼的江水与萋萋芳草都与当年的景象别无二般。唯有城中之人,不是故人了。那些曾比春光还耀眼的少年们,或江湖飘零,或宦海沉浮。有的早已死在了那场战乱中,而有的却仍在异乡漂泊,不知是否还会回来。回乡后的日子傅崧过的很是清闲,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只是在这一天午睡时,他做了一个不太平静的梦。梦里是年轻时的林云涣与温恭,他们牵着手,穿着那一袭春袍,站在不远处对他笑。此时已是升平十年,他与他们已二十年未见。他终于落下泪来,像个小孩子一样,对着林云涣和温恭说:“我很想你们。”林云涣有些无措地挠挠头,道:“你别哭啊。我告诉你个秘密,其实我们都好好地活着呢。”傅崧破涕为笑:“你这算什么秘密,我一直都知道。”梦里的林云涣惊讶无比:“你怎么知道?”傅崧看着他,心中默默道:“我当然知道。”那一年,他听了林云涣的话走了。可没走多远就后悔了,他还是不能看着眼睁睁地看着林云涣赴死,于是他又折了回去。可他却看见了和林云涣抱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