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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物呢?”“如果不是出勤需要,除了油盐糖,不放其它调料。”“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钟哲震惊道。“自律。”堪比变态的自律,钟哲忍不住腹诽。香港,赤腊角机场西南角。明媚的阳光里,停在成凌面前的,是一架漆光铛亮的墨绿色劳斯莱斯幻影,仿佛一座移动城堡,庞然立在那儿。钟哲看着成凌不甚赞同的表情,想起刚才机舱里的对话,只喝水的男人,难为他了。他一时兴起道:“不会为了配合这次行动,我也需要喝白水,吃没有味道的食物吧。”他将话尾自然转成了英语,“这世上,‘我什么都能抗拒,除了诱惑。’”“奥斯卡·王尔德。”成凌亦用英语答道。他掏出墨镜,缓缓戴上,举步走向幻影,他觉得此时有必要和钟哲说明一下双方相处的准则,为了接下来的合作顺利。“原则上,我不会干涉你的任何私人生活,无论是你的生活习惯,社交,私人空间。有需要配合任务的地方,我会和你商议。”钟哲略微夸张地点了点头,表示很满意这样的安排。但他显然没有忽略成凌最初看见幻影时的表情,“那这部车是需要提前商议的地方吗?是需要……呃,换低调一点的配合行动?”“那么,你会换一部吗?”钟哲点头,“听说半岛的礼宾部有十四辆车,换一辆应该不成问题。”“只不过,”钟哲微微一笑,“这十四辆,都是幻影。”可惜,成凌戴着墨镜,从他的脸上完全看不到对这句话的反应。过了几秒,钟哲以为他不会再接话时,成凌道:“我说过,不会干涉你的生活。这辆车的问题是,没有防弹,车身却超过6米,遇到紧急情况时可能不太方便。”现在,钟哲逗乐的心情飞到了九霄云外,因为一句话变得略有不安起来。成凌走在他的身后,几不可见地弯了下嘴角。第6章劳斯莱斯幻影平稳地驶过梳士巴利道,左侧是一片蔚蓝的维多利亚港,闪着金色粼光。成凌抬眼望去,沿途的高楼上,每隔几个街区,就挂有各家巨幅的秋拍广告。街上行人如织,霓虹以致白日闪烁。这里是东方的第一自由港,隐秘的亚洲间谍中心。一年一度的全城盛会,已然拉开序幕。钟哲带着成凌到了酒店,来不及登记入住,就直接去了拍卖预展。当钟哲像走进自家客厅一样绕进会场,递上邀请函的时候,成凌意识到,从这里开始,就不再是他所熟悉的世界。大厅内,淡香氤氲,穿着得体的客人们三三两两轻声交谈,细看展品。钟哲与人寒暄两句,抽出身来,示意成凌往大厅的正中去。射灯拢出一个光圈,将周围隔离在外,特制的独立展台上,躺着一片润白宛如象牙的骨片,上面密密麻麻书满红色的文字。“甲骨?”成凌有些不确定道,这与他印象中的甲骨残片相差得可有点远。“是极为特别的甲骨。商代重卜,万事都要占卜,王卜用甲,又称龟板,贵族用骨,则称兽骨。你看这片甲骨,用的是朱砂写成的,而不是通常所见的刀刻而成。迄今发现的甲骨不下15万片,但在这15万片中,只有不到百片是‘书片’而非‘刻片’,而眼前的这片更是书片中的龟板。”解释完这些,钟哲的目光彻底凝驻在那片牙白色的龟甲上,仿佛周身的一切都消失在了虚无里。数分钟后,他直起了腰身,似乎是确定了什么,这才侧转向成凌。为了不被人听见,他不得不压低声音凑近成凌,嘴唇几乎贴到了他的耳边,“我可以肯定这是洛书中的一片。洛书是由巨大而罕见的上古龟腹甲写就。这种海龟早在秦汉已经绝种,其龟板如象牙,逾千年而不变。上面记录的卜辞叙述了某种自成一体的天地法则。我曾见过其中的一片,这片和我曾见过的那片都是这篇文的一部分。”成凌本该不费吹灰之力就记下钟哲说的每一个字,然而,从敏感的鼻尖不断渗进的极淡的须后水味道,不停扰乱着成凌的感官。有一霎,他甚至想制止钟哲再使用任何有气味的东西,哪怕他才答应过钟哲不干涉他的私人生活习惯,哪怕这味道甚至有一丝丝好闻。该死的,就是太好闻了一些。刚好在这时,钟哲退开了些,暗香隐隐离去。“你确定他们会看上这片甲骨?”成凌的面上看不出丝毫的内里的困扰。“有九成的把握。洛书的这片龟甲一共分有七片,三片早就不知去向。剩下的四片里,我见过的那片已经毁了,另外两片不知收藏的具体地点,但我可以保证那里安保的严密不会亚于我国对河图的保护。现在,仅剩的这片已经是最容易接触到的了。说起来,河图到底是怎么被偷走的?”钟哲对此一直百思不解,他当年就随父亲亲眼见过国家密库的保全措施,近些年来,又每隔一阵会被请去参与探讨对河图的保护,他是看着密库的保全不断在更新的。“不是在密库被盗的,拿出来在修护室保养研究的时候,被人钻了空子。”成凌回忆着黄酒当时递给他的那叠资料。“原来如此。”“为什么这些人不先得手洛书,再去偷河图,这样岂不是更不容易暴露?”“如果像你说的两者密不可分,那么先偷洛书,只会引起密库的警觉,这些人再不可能有得手的机会。比起事后有可能暴露的危险,显然是拿不到河图的风险更不能承受。”“另外,”钟哲顺着成凌的话亦想起了一个他此前忽略的点,“对河图的修护保养每三年才会进行一次,且在固定的时间段内,对方错过一回就要等待整整三年,谁知道三年后又会发生什么事。”成凌赞许地看了一眼钟哲。钟哲收到讯号,很是自然得受了。他们开始往展厅外走,钟哲突然道:“对方不会等不到拍卖会,在预展时间就下手吧。”“不会。我看他们很难在这儿下手。”钟哲看了看周围,这是典型的私人洽谈预展,不对公众开放,展品全无玻璃罩柜。他不解道:“但这儿的安保还不如修护室的吧?”“没错。但并不是靠这些。”成凌斜侧一步,不着痕迹地领着钟哲停在了一幅画前。“不要回头,从你左前的深色装饰镜往后看,看到那个坐在角落圈椅里的男人了吗?”钟哲应了一声。“那是日本方面的人。”“好了,由你来起步,往右边那个展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