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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笑说他眼圈儿像吸了毒似的,被他拖到后门拳脚相向,被拉开之后,一次大过在所难免。五月初陆思学就要去参加统一体检,走之前约肆意出来喝酒,在这之前他觉得肆意精神一塌糊涂,问他是不是失恋了,看到肆意瞪他的眼神立刻闭嘴。肆意真生气了,还是很让人害怕的。所以这一次他很小心,话题都围绕着自己的以后,甚至都安排到退伍的工作以及相个绝世大美女之类的,是个人都听出来在开玩笑,肆意却在少年们插科打诨的时候冷静的问:“你凭什么觉得自己有以后?”几人面面相觑,却发现肆意根本没看陆思学,只是低着头喝酒,更像说给自己。“你们谁给我支个招?这个问题要怎么解决?学习好能行吗?出去玩儿能行吗?吃顿好能行吗?不行,钱没那么缺也不够出去瞎玩…”陆思学听不下去他说胡话,夺了他的杯子抓住肩膀一顿晃:“你他妈到底怎么了啊?!”肆意抬起头,看见一圈人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但他好像一个也不认识,眼睛像两个墨色的洞无法聚焦。“我知道他为什么老哭了,原来哭不出来这么难受呢?”所谓生活的正轨原来早就偏离了航道,强行拐回来只有看似正常的壳,和内里已经挤到扭曲的心。31(一)朝帆上飞机前缓冲完俞南留给他的小视频,因为一口气看完消化不了,整段航程都无法合眼。视频里是葵然这段时间的生活片段,吃饭和切成块的水果,看书,用电子笔在ipad上写写画画。只看第一个可能会有人误以为是个乖孩子的日常,但接连下来就会发觉难以言喻的诡异。葵然每天的动线与作息、甚至连对话的表情都整齐规律,像是复制黏贴,也像头顶悬了几根cao作的线条,而他是按部就班的木偶。尽管舟车劳顿又顶着时差,朝帆还是在下飞机后第一时间就奔赴葵家,葵盛安不在,俞南按照俩人商量的结果隐瞒了关于最近的新发现,只沟通了当下的状况。不得不承认的是,即便暂时需要有所保留的和朝帆沟通,说出去后还是轻松一大截。这些年来果然很依赖他的存在。(二)俞南双手捧着玻璃杯来回摩挲,即便憔悴,却仍是温婉又整洁,头发挽得松散却干净,只是动作和言语都透露着不安。“我看了一些近亲分开后又相遇的报道,说实话,我很···我难以接受,我不太相信这是真的,也不知道怎样去面对。”朝帆问:“你现在是怎么看待葵然和肆意的感情呢?”俞南顿了顿,摇摇头:“抱歉···我说不出口。”“你愿意跟葵然一起开诚布公的聊一聊这个问题吗?”“没有用,我不是说了吗,他只会说对不起。”“我试试。”朝帆推了推眼镜,说:“虽然他好好的坐在那里,但我相信谁都可以看出来,他现在出了些问题,如果不战胜这些问题,你们也无法放心的送他出去。”俞南点了点头,给自己鼓劲儿般的舒一口气,上楼把葵然叫下来,他看到朝帆没有丝毫意外,打了声招呼淡笑着说:“你没睡好吗?黑眼圈很重。”“倒时差呢。”朝帆坐姿和语气都很放松,好像老友会面:“最近怎么样?听你mama说遇到点小问题。”葵然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说:“做错事情了。”“怎么了?你跟我说说?”朝帆说完拉了拉葵然的衣袖想让他坐下,却没拉动。“我知道我做错了,我不会再犯了,你们想让我在家呆着,我就呆着。”他语速很慢,朝帆耐心的听完点了点头,说:“很好,但我还是想听完整的事情,可能你看问题的角度和mama并不一样,今天我们都在这儿,你说,我们听着。”“我错了,我不会再犯了,真的。你们没有别的事我就上去看书了。”“我的意思是,”朝帆看了看沮丧的俞南,又盯着葵然的眼睛:“你是怎么看待你跟肆意的关系的?”葵然的语气和神态都没有丝毫变化,仍旧诚恳又坦然:“嗯,就是我错了嘛,我不会再犯了,我上楼了啊。”“ok那我们聊点儿别的。”朝帆问:“最近有什么想做的事儿吗?”葵然说:“我现在就想上楼看书。”“别的呢?”朝帆语气轻快:“快到生日了,不提点要求吗?”他终于顿了顿,但也只有数秒,便接着重复:“我想上去看书。”说完他转头看向俞南,直到俞南无力的挥挥手说“去吧”才转身离开。即便心里知道葵然对自己并无信任,但从俞南的反应中不难看出,在这件事上,葵然面对自己和mama的反应是一模一样的。看似乖巧顺从认真反省,实际给自己筑了一道坚实的围墙,难以攻破。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在做错的事,但还是义无反顾冲上去,加上期间数次不惜用生死威胁,可见跟肆意在一起的决心有多大。现在能够说停就停,单薄的身体里生生压下了什么,光是想想就让人生畏。朝帆起身,说:“我单独跟他聊聊去。”俞南抹了把脸也站起来,说:“那顺便留下来吃个饭吧,小央也不说话,多个人气氛能好点。”饥饿与疲倦是真实存在的,朝帆道声“麻烦了”,上了楼。(三)房间门被轻轻推开,葵然扭头,又像没看见人一般漠然的扭回去。朝帆把门合上,一句话也没说,默默走过去站在书桌前调出一个号码,按下拨通的瞬间,把手机推到了葵然面前。只一瞬,葵然抓手机的速度快得像老练的小偷,但他顾不上了,这点难得的时间本来也是偷来的。“但我不能出去,抱歉。”朝帆话音落下,看到葵然的手已经轻颤起来,那头的声音响了很久终于接通,背景音很嘈杂,噼里啪啦键盘敲击,还有断断续续的脏话,就是没人正经交流。葵然脑子里立刻有了画面,想他应该正窝在网吧的沙发上和周围认识或不认识的人打游戏,正在激烈的时候,电话来了原本不想接,不小心看到来电人想了想还是决定接起来,只是现在太紧张,他暂时没空理,偏着头把手机夹在耳朵与肩颈之间。不知道有没有抽烟。葵然没有说话,其实时间宝贵他应该快点儿开口,但刚刚试了一次,张嘴嗓音却干哑,像是被什么堵住了,憋得狠了,他有些着急,轻轻咳了两声。离耳朵最近的键盘声骤停,周遭也像被摁了静音。几秒后,他听见那头说“等、等一下不要挂”,叮铃桄榔,仿佛一个人拼尽全力,连滚带爬,唤病人似的不断重复“葵然、葵然”,好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