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书屋 - 言情小说 - 白切黑男主不许我自杀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95

分卷阅读95

    烈浑身是血,倒在了地上,而邬图之勉力支撑着身子,寒剑一指,对准葛烈的脖颈,提起一口气,怒喝道:“说!”

他的丹凤眼中盈满泪水,冷声命令:“对着满山亡魂认罪。”

“什么亡魂?”即使已经败下阵来,葛烈依旧桀骜不驯,撇开了鹰眸。

“三年前,你向梧桐城投放大量尸体,致使瘟疫横生,全城死尽。”邬图之一字一顿,剑尖刺进了葛烈的脖颈皮rou之中,缓缓渗出血液。

葛烈对自己的伤势恍若未觉,只愣了愣,立刻转头死死盯着强弩之末的青年侠客,低声问道:“全城?”

“不错。”奚咏翻身下马,与他们相隔几尺,束手淡淡说道:“这座山上的门派众人都死在了那场战事中。”

“葛烈,你本不必如此做,但为羞辱梧桐城将士,你毫不犹豫地下了令。”

夏季酷暑,山上四周却冰冷如冬,地上遍布魔教和义柯麾下的残破尸体,只余他们几人在对峙。

闻琦年也下了马,在奚咏身旁站着。这是邬图之一心想要自己完成的复仇,既然已分胜负,那他们便不会再靠近插手。

沉默了许久,葛烈可汗长叹一声:“是我之错。”

“只想着抢些过冬粮食,哪知害了那么多人,最终我的这些好兄弟们也死在了你们手中。”

他看了看遍地的诺西族人尸体,眸中有了泪光:“义柯勇士们,来生再做翱翔的苍鹰!”

邬图之缓缓跪下,笑中尽是苍凉,手下用力,一剑结果了葛烈,对着群山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伏在地上,迟迟未再动弹。

“图之,”奚咏眉头一皱,快步上前扶起他,见他浑身伤痕,气息微弱,赶紧点了几xue,沉声说道:“坚持住,别闭眼。”

邬图之睁开那双不复倨傲的丹凤眼,微微摇头,制止了意欲带走他的奚咏,轻声说道:“在下,已报大仇……”

见情况不妙,闻琦年也担心起来,连忙小跑过去,蹲在了奚咏身旁。

邬图之看见她柔美的面容,忽然沉默了片刻,用尽力气,将腰间血迹斑斑的香囊解下,放进了闻琦年的手中。

“邬公子——”闻琦年怔怔地唤道。

她眼前的青年侠客灰蒙了一双漂亮的浅褐眼眸,殷红的唇早已苍白,平静地看着她,声音飘渺在了风中:“却不能此生无憾……”

奚咏抓住了邬图之的手,但他的手却依旧渐渐失去了温度。

他就这样死在了葛烈可汗的尸体旁。这是他的夙愿。

闻琦年鼻头一酸,低眸凝视着手中脏污的香囊,视线开始被泪水所模糊。

那年那夜,他坐在屋顶上,踩着黛瓦,刀削般的冷硬眉眼被淡黄的月色柔和了几分,拎着一坛酒,肆意地笑着:“所以,这个香囊对我来说真的是意义非凡,是我娘最后的物件,似乎还存有她的香气。我每每失意时,就会觉得她陪着我。”

他的神情很安宁:“她说这个香囊有特别的作用,能把人所有的苦难都解脱开来。”

如今,他亲手把香囊放在了她的掌心中,微微带着笑意,闭上了眼睛,再也不会醒过来,任由一捧捧黄土洒在那般俊朗的容颜上。

草树皆静了下来,夏风吹进胥山,卷着枝叶,将无尽的微尘送到了天际,乘入了烟云之中。

他被葬在了这座让他魂牵梦萦三年余的胥山山巅之上,睥睨着青州大好河山,红尘滚滚,坟碑寂静。

为他倒下最后一杯酒,闻琦年起身时,那个香囊却无故被一旁的荆棘勾出了细丝,她一惊,连忙取下细细端详起来。

香囊多了一道缝隙,洒出了不少花瓣香料,却也隐隐露出了一小块黑木。

闻琦年凝视着那块黑木一角。它像是在召唤着什么,要她拆开香囊来看看。

片刻后,她轻轻拆开了香囊,取出了那一块黑木。

黑木上面镌刻着小小的字:“泾空静候于靖州林清寺。”

“泾空?”闻琦年将小木块翻来覆去地看着,口中轻轻念出名字,颇为不解。一旁静立的奚咏听到这个名字,眸光忽然一闪,转过身子,接了木块,沉吟不语。

“这个人你认识吗?”闻琦年见他神色不对,怔怔问道。

奚咏沉默一瞬。他怎么会不知道泾空大师此人?当年就是受了他的指引,这才踏上了九州游历,寻找密法。可如今已经过去整整三年,一无所获,还让式玉饱受苦难。

“式玉,恐怕我们要去一趟靖州了,去找泾空。”思索片刻,他终究沉沉开口。闻琦年抿了抿嘴,问道:“难不成正好与你要找的密法有关?”

“不错。”

刚欲下山,奚咏却忽然被闻琦年拉住了衣袖,她立在万千薄云下,于风中轻声开口:“郁琮,你的内伤该怎么办?”

他身子一僵,慢慢回头笑道:“小问题,不足挂齿,切莫忧心。”

“事到如今,你还要这样说?”闻琦年看他想要遮掩,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咬牙说道:“你是强行突破的第七重,如今心境不断受到青华侵蚀,难道不痛苦吗?”

她神情肃冷,黛眉深锁,看着垂下眼帘的奚咏,长长叹了口气,借着地势的高低差距,忽然伸出一双小手,捧起了对方的俊脸,重重说道:“听好了!你是什么样,我就喜欢什么样。你不是圣人君子,但也不是无恶不作的魔头。我只愿你活得像世上任何一个普通人。”

她咬了咬唇,继续慢慢说道:“余生,陪我一起做凡夫俗子。”

“你要答应,我才同你下山。”

悠长山风之下,墨白晴纹长裳的如玉公子愣怔在了原地,深深凝视着自己面前的清丽姑娘,似有千言万语,却是如鲠在喉。

“好。”闻琦年等得忐忑不安,良久后,终于听见他沉沉应了一声,还有些哽咽:“我信式玉。”

“天底下,唯独你,绝不可以抛弃我。”

林清寺深藏靖州的山中,夏枝繁茂,光斑四漏,于喧嚣中独取一份清凉。

寺庙外有一潭清澈的小池,映照出蓝天白云,还有一角庙宇飞檐。

奚咏将小黑木递给了扫地僧,不一会,便有沙弥前来相迎,双手合十,微微鞠躬道:“请二位施主随我来。”

穿过众多佛殿僧院,走到最里花木幽深处,一座整洁质朴的禅房出现在了他们面前。沙弥停下脚步,请他们进屋。

屋内一片幽寂,只听得到木鱼作响声,屋中只有些简单的摆设,毫无香火气,内室中不断传来吟诵。

奚咏带着闻琦年走进内室,行礼轻声说道:“泾空大师,您可还记得我?”

浅褐僧衣的老人睁开了双眼,忽然朗声一笑:“原来是你。我道是珏娘子寻来了。”

“珏娘子?”闻琦年一顿:“您可说的是邬图之的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