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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京城傅家昏暗的房间里,穿着薄款睡衣的阮琛安静地躺在一人大的小床上,他的怀里正窝着一只小猫。那猫儿毛色驳杂,黄白黑三色相间,就是一最常见又普通不过的田园猫。小猫儿瘦瘦小小的,窝在那里,脊背那的骨头都能将暗沉的皮毛硌出一道道痕迹来。“猫儿,不冷哈,我给你暖暖。”阮琛将被沿往身下压了压,又拱了拱身子,尽量将全身最暖和的肚皮处多露出来些,然后将小猫儿往那个暖和的地方挪了挪。“猫儿,我一直想给你起个名字,可是,我不知道什么名字才是最好的。唔,你也别急,过几天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你说可以吗?”猫儿满意地在被窝里伸直了身子,藏起了尖锐爪子的软垫子松松地贴在阮琛肚皮上,圆滚滚的琉璃眼珠子里满满的都是依赖与温暖。“唔。”阮琛瘦巴巴的小手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角,常年饥饿导致的胃疼让他有些难过地撇了撇嘴角。昨晚上是他同父异母的大哥的生日,阮家一家除了他以外都去外面的酒店给阮延峰庆祝生日去了。家里的仆人见只有不受宠的小少爷没出去便也起了懈怠的心思,阮家昨天仆人都走光了,硕大的屋子里一点可以吃的东西都没有。“乖猫儿,你也饿了是不是。”阮琛小手一下一下地抚摸着三花猫儿暗淡的皮毛。“我们一起睡一觉就好了,你的梦里面有小鱼干,唔,我的梦里面有rou包子就好了。”阮琛迷迷糊糊地眯起了眼睛,他似乎看见了还冒着热气的rou包子在向他招手。正当他抱着猫儿准备向着有rou包子以及小鱼干的梦境里出发的时候,房门响了,急促而剧烈的敲门声划破小屋子里宁静的气氛,阮琛几乎是一瞬间从朦胧的梦中清醒,他黑色的瞳孔迅速泛起恐惧的雾气。“猫儿,快点,去床底下躲着,不要出来好不好。”阮琛将三花猫往床底下一送,他尽力伸长胳膊推着三花猫儿的臀部,让整个猫身越往床深处去越好。猫儿细细弱弱的声音在屋子里飘散,它想回头同他的小主人一道儿奋战,但却不得不在小主人双手的推动下往阴暗的安全处挪动。“小畜生,开门!快点!”屋外踹门声越来越剧烈,阮琛害怕地拽紧了自己的衣袖,他不敢再磨蹭,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床底下后迈开步子颤抖着手打开了屋门。屋门几乎是在阮琛打开锁的一瞬间被人踹开,躲避不及的阮琛被快速转动的屋门撞到了脑袋,他细细小小地“啊”了一声,随即忍着剧痛向后退了一步。“呵,躲什么躲,父亲叫你下去。”阮延峰轻蔑地瞥了一眼比他矮了一大截的阮琛,他一向不喜欢这个曾经占据了阮家嫡子的弟弟,还好现在的阮家女主人是他mama,他才是阮家最尊贵的大少爷,他才是阮家拥有继承人资格的嫡子。“我,现在就下去。”阮琛不喜欢同他那个冷冰冰的父亲见面,但他也知道在阮家不管面对谁他都没有什么可以抗争的能力,好好地和猫儿一道活下去是他在阮家最大的愿望了。当阮琛小步快走着跟在阮延峰后面到了一楼大厅的时候,阮父阮母以及阮家最得宠的阮大小姐阮延云都已经早早地坐在了大厅的沙发上,一副兴师动众的模样。“峰儿呀,快过来,坐这。”阮母看见阮延峰笑着招呼着宝贝儿子坐过来,又在看到阮琛的时候眼底划过了厌恶。年过四十的唐采依旧是二十芳华少女的打扮,艳红的指甲与唇色配着复古橘红色的紧身短袄,将她整个人的风情全都透露出来了,同阮延云坐在一道儿,宛若姐妹。“父亲。”阮延峰在阮父面前收敛起一身的脾气,他服帖地向阮父行了一礼后才顺着母亲的意思坐在了唐采身边。阮琛几乎是局促不安地立在阮父半米开外,他乖顺而小心地喊了声:“父亲。”便立在了一旁。大厅的沙发没有属于他的位置。他永远记得在唐采这个女人带着比他大了两岁的双胞胎儿女进入阮家的时候,她当着父亲的面娇娇地说道:“诶呀,那个病秧子生出来的儿子万一带了什么病该怎么办。”从那个时候起,他便不被允许擅自走出自己那个小屋子,大厅、餐桌等等地方都没有了属于他的位置。夜色来临的时候,阮琛其实很多次都生出了想要为自己抗争一把的勇气,但他总归还是在平日里大哥大姐的打骂下选择了怯懦退缩。他的勇气一如夜色在白昼来临的时候一同消散了个干净。阮启明不大看得起自己这个原配妻子给他生的儿子,瘦瘦小小唯唯诺诺地不成个样子,他不喜地看了一眼阮琛。“一周前傅家来和我说了件事,说是科研所发现你同傅家那个大少爷精神力最是吻合。你就准备半个月后去傅家好好地照顾傅家大少爷。”“我,我不去。”阮启明冰冷到毫无一丝父子亲情的话让阮琛听了心口泛上一点难受,十多年来他虽然已经习惯了在阮家当一个隐形人,但心口那边的疼痛似乎从来都没有一丝一毫的缓解过。阮琛其实并不明白同样都是父亲的儿子怎么一个就可以当阮家的公子哥儿,一个就什么都不是呢。阮启明抬头冷冷地扫了阮琛一眼:“上京傅家提亲,我阮家可推脱不起。你要么乖乖留在阮家等着半个月后的婚礼,要么就给我滚去禁闭室。”阮琛垂在衣袖里的手慢慢地握紧,他愣愣地站着,隐在眼睫下的眸子泛着疼痛和无措。他突然觉得原来自己是这么的弱小,这么的无能,什么都做不了也争取不到。阮琛默默地站了一会,他突然转身朝着楼上跑去,不合脚的鞋子在上楼的时候发出了过于响亮的声音。阮琛听到他那个继母用不大不小的语气说了一声:“果然是个没教养的。”用沉默来回应他所谓的父亲并在没有他的允许下负气逃避大概是自己这么多年来做的唯一一件任性的事情了。像一个蜗牛一样蜷缩入自己的小床上的阮琛这样想着。逃回了自己屋子的阮琛没有听到在他离开后的大厅那一瞬间爆发出来的热闹。继母娇滴滴而又刺耳的笑声说着:“终于把那赔钱货卖出去了。”他那父亲也在兴奋地一一说着傅家给他的好处,说着自己是如此的英明,给阮家带来了多少的财富。说多了,也大抵不过是卖子求荣罢了。半月的时间在阮琛蜷缩的逃避中飞速过去,这一天,是傅家人上门来的日子。傅家是上京最大的世家,傅家的老爷子是一个铁打的军人,跟着部队出身入死了大半辈子挣得一身的荣耀归来。傅老爷子对于自己这大半辈子的生活什么都满意除了生了两个儿子没有一个选择了从军这件事让他遗憾了些,不过好在有个大孙子在军事一事上颇有天赋。然而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