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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一回,他不但暴露自己,还一败涂地。行事如此莽撞,不知是什么原因叫他这么急。连照情到云顶台时,衡止已经到了。是璧和将他请来。先前连照情嘱咐璧和,叫他将衡止请来,便是请来这里以防万一。衡止已然将珠玉璧和二人摆在一处。珠玉被一剑穿了心,但并没有毙命。而璧和剑已断,从此再不能举剑,若是活下来,也只是一个或许体弱多病的普通人。连照情走到璧和身边,璧和微微睁开眼看他。连照情心中很复杂。固然他心知成沅君心思繁复,处处提防,并提前做了准备,有将计就计的意思,却并没有想到璧和会行这么一出。若说璧和叛变,他在最后却反捅了成沅君一刀。那只小蝴蝶绕着璧和很久,只是如同璧和告诉成沅君一样,傀儡于他等人,实在没有用处。留着,不过是为了看看它究竟意欲何为。而成沅君背着江原这么久,小蝴蝶与江原同出本源,一定程度上叫江原清醒了过来。但若说璧和忠心,他完全不必做这等两败俱伤的事。璧和究竟怎么想的,也只有问他自己才知道了。连照情道:“你有什么要说的?”璧和道:“该说的,我同长老已经说过。”连照情道:“看来你不是被迫。”“没有人可以强迫无情宗的弟子。”哪怕是躺着,说这句话时,璧和也不曾低头。他剑已断,根骨也毁,此刻就是说两句话,也十分费劲。眼前的夜色从未如此模糊,山上的风也从未如此冷。但他却觉得一身轻松。“我不喜欢被困在此地。”璧和与珠玉是依此地而生,又将自己一生奉于这里,从最开始,他们就是苏沐选出来特地造于云顶台的一把锁。无情宗在,云顶台在,他二人便也在。地不破阵不毁,气机浑然天成,他二人的宿命便在此地,永远无法离开。但与天寿长,与地寿齐,璧和并不喜欢。漫长的岁月叫他一直在思考,这山间的风,天上的云,转来动去,究竟是什么意味,有什么乐趣。他若不能自在红尘,即便是与天地同寿,又有什么意思呢。不过,璧和虽然不愿意留在这里长埋白骨,却也不愿意成为他人的驱使。成沅君答应给他的自由与富贵,璧和全都不想要。他行他的道,哪怕是个死,也心甘情愿。所以他顺成沅君心意破了此阵,是他自愿。而不肯叫成沅君笑到最后,哪怕是拼尽最后的修为也要给成沅君埋了个钉,也是他自愿。璧和做出这样的事,难道不知道后果或许是死吗?他应当是知道的。连照情须臾道:“你既然都明白,本宗便只能按宗规处置。你伙同外人,破了此阵。但因此阵本是晚楼顺势而为,就算你半分过错。你伤珠玉,使他断了与此地的气机,也算你半分过错。一分过错,足以叫你以死相抵。白晚楼断你剑,破你根骨,便算替本宗行刑。”“云行。”云行上前:“在。”连照情道:“将他扔到伏龙岭。”是死是活,便看天命。珠玉眼中滚下一滴泪来。为修道者,跳脱红尘,无喜怒悲乐,自然不会流泪。这滴泪这么烫,叫珠玉有些不知所以然。他自天意中窥探到那一丝生机,原来是因为这丝变化与他有关。当时不知是福是祸,如今看来,既是福,又是祸。可见天意多变,是揣测不到的。连照情便看珠玉:“珠玉。”珠玉道:“在。”“阵已破,锁已毁。云顶不再需要阵锁,你可自由来去,随你想去哪里,不必再守在那里了。”连照情顿了顿,又说,“你若一时想不到要做什么,晏齐的晗宝阁才走了一名杂役。可以先去那里干,工钱叫晏齐开。”“……是。”“得了闲,就去替衡止炼炼药。”连照情哼了一声,“放着清闲的活不干,等你忙的脚不沾地,就知道在那里看门享清福是多么高兴一件事了。”谁有他惨。又忙又累还常常倒贴钱。但万没有想到,又忙又累还有更惨的时候的。连照情才处理完珠玉璧和二人,自觉很是妥当,匆匆赶来只见了师弟一眼,就被金非池拖到一边。而金非池居然同他说这样的话。眼神交流几个来回,连照情确认金非池确实是那个意思后,几乎要跳起来!白晚楼就算天下第一,不也是他的师弟!就算和别人生死相许,长兄如父,他要说一句话,竟然还怕打扰他们吗!什么世道!还有,谁准他偷摸和别人生什么死!连照情差点就要叫白晚楼滚回来。金非池说了什么,连照情想了什么,江原又岂会知道。他只是看着白晚楼,要听一个解释。而自方才那话出口,白晚楼便没了声音,待江原已渐失去耐心,方说:“皇帝素来忌惮中原修道之士,不愿见一家独大,盖过他的权势。”江原哦了一声,道:“成王有何居心,你们是知道的。”白晚楼道:“是。”那日白晚楼在仙人坡,将江原从岩珠洞中救出,已然恢复神智,后来与晏齐在外夜谈,还提醒过他,叫他多注意成沅君,必要时同连照情商量好对策。若是连照情他们早有准备,江原便一点也不怀疑白晚楼为什么会在这里。一个没有疯癫的人,当然是不会成为别人的靶子,叫成沅君得逞,让他们自相残杀。江原何等聪明的人,只不过一个‘是’字,就能推出前因后果。他恍然大悟,想来成沅君同薛灿早已相识,故而成沅君初到此地,谁也不找,先找他。而连照情将计就计,便任他去接近白晚楼。原来他揣了一肚子的假八卦,是自以为聪明。如此想来,顾青衡,白晚楼,连照情,成沅君,他们所为所知皆因苏沐,与他又有什么关系。这场局中,他从来就是个路人罢了。“我可真是矜贵。”觉得荒唐间,江原不禁笑了起来,“我是什么样的人,我什么人都不是,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普普通通活,普普通通交个朋友,再普普通通喜欢一个人。竟然值得这么多人惦记。若论值钱,江原觉得自己一定是最值钱那个。这也不过是自我排解。想来多年旧友抵不过算计,心上人如镜花水月。这么一时之间,江原觉得心里淡极,既非愤慨,也不觉得难过。竟似到了情极而淡,万物皆不过笑弹的无情之境。白晚楼的手还抓着江原没有放,江原却将手自他掌心中抽出来。待白晚楼看过来,江原方道:“成王同苏宗主之间的恩怨,我不知道,也不必知道。顾宗主同苏宗主之间的恩怨,我也不必知道。我只有一件事疑惑不解,还请白长老解答。”白晚楼看着江原的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