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书屋 - 耽美小说 - 贺洗尘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64

分卷阅读164

    呼吸一滞,紧紧地攥住他的袖子,却听一触即离的贺洗尘含笑说道:“他长得像我的祝英台。”

檀石叶的心掉了下去。

***

七月是个热闹的时节。皇帝大婚,皇子定亲,铁骨柔肠的大司马府中进了一个异族舞伎。

“听说那个舞伎是鲜卑人?”

“长得那叫沉鱼落雁,把大司马都迷昏了头!”

“要是能一睹芳容,千金又何妨?”

邻桌的茶客议论纷纷,说贺洗尘的风流倜傥,说檀石叶的倾城倾国,把庾渺听得心中一乐,心想道子哪是好色之人,那个舞伎恐怕不简单。

“今早常朝,大司马好像被人弹劾。”

“大司马英明神武,总有些小人看不惯他!”

庾渺跟着应和点头。她厌恶朝堂斗争,却壮志未酬,前几日出任洛阳令长史,只待一展宏图,也能与贺洗尘、王陵同朝为官。

“你们小声点,这次可不得了!”那人忽然压低声音说道,“大司马被指通敌,为鲜卑细作!”

庾渺脑袋一轰,又听人意味深长地拖长声音:“怪不得——怪不得会收了那个舞伎。”

“闭嘴!我不信!谁都有可能,唯独大司马!”

“无稽之谈!大司马打得鲜卑溃不成军,我倒怀疑是她们那边有我们的细作!”

“奇了怪了,最近是刮什么妖风总感觉不妙啊。”

忽然有人兴致勃勃地问道:“谁竟有胆量弹劾大司马?”

“好像是什么中常侍,对了!叫王陵!”

“不可能!”庾渺猛然摔了茶盏。

第84章最高机密⑼

乌衣巷的青石板中间被人踩出一条灰白的行路,与墙壁相接的直角攀爬了许多干枯的青苔。古朴苍劲的砖瓦将院子里头窸窸窣窣的动静隔离,探出墙头的芝兰玉树在金色的阳光照耀下,璀璨夺目。而藏在看不见的墙内,它的根早已腐烂成黑玉一般的颜色。

“陛下难不成是瞎子聋子?!偏听偏信,竟关大司马禁闭,这不是欺负……”谢延顿了一下,把「弱郎君」三个字吞回肚子里——那个人是不是郎君还待两说,但「弱」肯定安不到贺洗尘头上——才神色愤恨地跪在谢微身侧央求道,“姑母,你得救大司马!”

谢微盘起的膝前摆着一张桐木伏羲式瑶琴,手指一拨,音韵松古,泠泠的琴声倾泻而出。待乐音缓缓消融,她才淡定自若地说道:“朝野大事不胫而走,传得满城风雨,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七郎以为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

谢延不禁一愣。

“王灵符哪有那么大本事能让陛下偏听偏信?她故意要做瞎子聋子,我就算撞死在朝堂上,也无济于事。你去街上找几个嘴皮子利索的,往死里给梁隐楼歌功颂德,再往死里鸣不平,就算帮她了。要是还有能耐,就召开文会,让高人名士写文赋诗仗义执言,这比什么都管用。”谢微不慌不忙,桃花眼尾虽生出几条细纹,却更显儒雅气质。

“姑母的意思是——”谢延恍然大悟,咬唇沉思半晌后应道,“我去找杨家二十九郎,她素来仰慕大司马,肯定愿意和我出面一同筹备此事。”

她隐约猜到帝位上那个人的心思以及这场舆论战的走向,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无法放任贺洗尘不管。谢延打定主意,便不起身雷厉风行地跑出院子,衣上的玉佩叮当作响。

谢微无奈地摇了摇头,良久才轻笑出声,自言自语道:“梁隐楼,看来这一局我们先拔得头筹。可惜陛下是个小心眼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偏要把你拖下浑水,让你不得安生。”她扬起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手指勾起琴弦,「宫商」两音弹射而出,“现在外面,可乱起来喽!”

*

乌衣巷是最乱的地方。

王陵被魏玠任命为御史丞,专查大司马通敌叛国之事。她从后门出来的时候,就见庾渺面容枯槁地候在门外,一双眼睛满是血丝,紧紧地盯住她不放。

“你们先下去。”王陵敛色,斥退车夫和仆从,巷子里只剩下她和庾渺两人对峙。

挂在雨檐上的灯笼被风吹起来转了几圈。

“灵符,”庾渺声音沙哑,“洛阳城中的风言风语究竟是真是假?……吾谁都不信,吾只信你亲口所言。”

王陵一身朱红官服,头戴漆纱笼冠,目光淡漠,隐在袖中的手却不自觉紧握成拳:“鹿神,道子只是在家中幽闭,不会有事。”她避而不谈其中缘由,庾渺的心顿时凉了一半。

九品制变法,本就切合魏玠的心意。她不能坐视改革派独大,却又暂时不能让贺洗尘死。也是在这个时候,魏玠收到了王陵的投诚,于是她便漫不经心地透露出一点搞事的念头。

王陵为了摆脱家族钳制,沉吟徘徊了一个夜晚,知难而进,决绝地成为魏玠手里的一杆枪,指哪打哪。相对的,她也抓住了权力的尾巴,至于之后她能不能跻身而上,就得看她自己的能力和造化。

“再过几日,我便结案,到时候道子还是大司马。”王陵郑重地保证,“我不会害道子,更不会要她的命,顶多污了她的名声。……道子从不在意身外浮名。”

「通敌」的罪名不可能扣在劳苦功高的大司马头上,但只要让自诩清高的读书人猜忌即可。

庾渺瞬间感觉天旋地转,眼前的景象瞬间扭曲成奇形怪状、狰狞恐怖的线条,回过神来早已泪流满面。

“士子之名,重于泰山!她不在意,旁人在意,后人在意!”她用力抓住王陵的手腕,怒喝出声,“你难道不知世人最会捕风捉影、无中生有?道子渊清玉絜,岂能背此遗臭万年的污名!灵符,你让道子如何自处?”

王陵手一颤:“谁敢说三道四,我就把她的舌头剐了!”

“不不!吾要去敲登闻鼓!道子冤屈,吾得去救她!”庾渺是榆木脑袋,不懂朝堂不通人情,她只知道挚友身陷囹圄,哪怕前方是龙潭虎xue,她也必须挺身而出。

王陵却抓住她的肩膀,冷声劝道:“没用的!我已令执金吾守在那里,不会让任何人靠近登闻鼓。”

庾渺当即愣住,难以置信地回头。她忽然明白,原来骑驴道人已然仙逝,眼前的陌生人是堂堂王氏女郎,御史丞王陵。

悲痛之情袭上心头,她连连后退,彷如严霜凄切:“灵符!她是道子啊!我们——我们约好踏遍锦绣山河,我们说要去锄花种田!你从天上掉下来,吾和道子哪怕踩在火里,也会伸手去接你!”

“鹿神……”王陵不由得动容,却一瞬收敛,仿佛无喜无悲的石像。

庾渺冷冷地大笑,却忍不住泪如泉涌,忽然双手用力撕裂自己的长袖:“吾庾渺今日与王灵符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