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书屋 - 言情小说 - 刺客千金贼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23

分卷阅读123

    苛,哪怕只是贪污了一两银子,也是灭九族的重罪。萧风如果不死,死的人就会是你。”

公孙城脸色微白,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喃喃:“我爷爷为什么会贪污……”

邢子真掏了掏耳朵,淡淡道:“还不是想让他的宝贝孙子过得好一点呗。我有一次无意间听见你爷爷对我爷爷说,他想让他的孙子穿上自己的毛氅,而不是天天把别人送的破烂玩意儿当个宝;他想让他的孙子在学堂里挺得起胸抬得起头,而不是天天跟在别人后面当个可怜巴巴的跟屁虫。”

说着,邢子真摊摊手,“所以你看,你爷爷多宝贝你啊,为了你的一件毛氅,就联合我们邢家,一起出手灭了一个萧家。”

公孙城听得眼前一黑,摇摇晃晃的扶住桌角,捂着嘴又咳出一口血来,血水溅在地上,像那绽开的红梅花。

红梅花瓣飘在去年冬天的风里,他记得爷爷在那积着雪的红梅树下,送了他一件孔雀羽毛织成的毛氅,这毛氅光鲜亮丽,美艳得紧。

他穿着这件毛氅高高兴兴的去了萧家找萧策,无意间撞见萧风司寇从书房里出来。那时,萧风叫住他,问他这件毛氅是谁的。

那时,他高高兴兴的回答:“我爷爷送的!”

年少不知朝中事,不知世事艰辛,不知那区区一件毛氅竟值万两,是他爷爷靠着那微薄的官俸一辈子都买不起的东西。

或许便是从那天起,萧风便开始留意起他公孙家的动向。

萧风大司寇铁面无私,向来执法不讲情面,哪怕他爷爷的亲兄长,是他萧风的岳父大人,哪怕他萧风得唤他爷爷一声叔岳父,他也不会放过公孙家。

公孙家如果不想死,那就只有让萧家死。

一朝顿悟,年少苍老。

从此乌发童颜,眼泪留给自己,皱纹长在心里。

公孙城咽下喉咙里血腥的气味,缓缓问:“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就不怕我把这些事情说出去?”

邢子真笑笑:“你不会。邢家和公孙家现在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谁都别想把谁单独推出去送死。你也永远都不会说出这些真相,因为你还要保护你的meimei。”

顿了顿,他又伸出手来拍了拍公孙城的肩膀:“所以啊,你看,像我们这种上梁都不正的人,只能歪着活。否则,不是众叛,便是亲离。”

白雪凉凉,心也凉凉。

那一天,公孙城站在窗边迎着冬日凛冽的风,耳边忽然便响起那时许谦文指着他暴呵的声音:

滚!你们公孙家没一个好东西!

那一天,公孙城站在窗边看着风中飘摇的雪,心里在想,这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动乱,看起来他好像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错,但其实,他大概还是有错的。

他错在不该而生便姓公孙。

他错在不该而生便姓公孙,却偏偏认识了他和他。

他错在不该而生便姓公孙,却还妄想做一个好人。

白雪凉凉,心也凉凉。

皓月苍苍,心也沧沧。

一朝顿悟半生痴傻,从此走马观花,声色犬马。

许宣王十五年,深雪。

这一年,有人家破人亡,音信全无。

这一年,有人愤然而去,投身沙场。

这一年,有人悟彻半生,半生痴傻。

这一年,公孙城六岁,萧策七岁,许谦文八岁。

五年,弹指即过。

这五年里,许谦文在边城军营里过得越发如鱼得水,成日与他军中的那群兄弟们凑在一起,上山剿土匪,入江杀河盗,军中人称“小狄成周将军”。

他却再也不自称“老子”了,只有在偶尔气极的时候,才会爆一爆这儿时的口头禅,像是在一夜之间明白了自己到底有多微小,明白了真正的威风与强大,从来不需要用言语来体现。

这五年里,公孙城在许国都城里过得越发纨绔不堪,整天与他学堂里的那些狐朋狗友厮混,上课打瞌睡,下课抄作业,宫里人称“许都第一纨绔”。

他整日张口闭口都是“老子如何如何”,也不知这个习惯到底是从谁那里学来的。

有一天,他爷爷公孙洪听见他这般言语粗俗,气得要叫下人过来掌嘴,被他meimei拦下来劝了许久,才侥幸免了一顿痛打。公孙城却不肯改,瞪大了眼睛便朝他爷爷骂:“老子不用你管!”

公孙洪险些被气得吐出血来,当下饿了他三天三夜。

公孙城六岁那年大病一场之后,身子骨本就瘦弱,接连饿了三天,竟是饿得晕了过去,惊得府里众人手忙脚乱的又喂了许多灵丹妙药。

等他好不容易醒来之后,一众下人苦口婆心的劝着他去给爷爷道个歉,那时公孙城却将药碗恶狠狠朝地上一砸,张牙舞爪的破口大骂:“滚——!你们算什么东西?!老子就算是死,也不用你们来管教!”

他骂得如此凶狠,眼睛里却不知为何隐隐泛着泪光,像那潜在深海的鱼,鱼鳞上微晶的光在海面一闪而过。

那时下人们束手无策的站在一旁,面上恭恭敬敬,心里在却想,公孙家位高权重,可惜这孙子却是个不孝的,就像那烂泥糊不上墙,成不了气候,可惜啊,可惜……

冬去春来又五年。

许谦文十八岁,年纪轻轻,领着三千将士夜挑敌军十二营。人称,战神三郎。

公孙城十六岁,年纪轻轻,揽便了万花楼里的漂亮姑娘。人称,公孙情郎。

一晃十年已过,枯树新冒嫩枝芽,孩童长成少年郎。

许宣王二十五年,开春。

宣王有旨,迎,战神回都。

那一天,许谦文身骑骏马意气风发,身后有三千军马,兵戈铁甲。

他执缰策马一路从城门口缓缓而来,路人推推搡搡伸长了脖子,不顾日夜辛苦等待,只为瞧一眼这位战神那俊朗的容颜。

那一天,公孙城搂着姑娘喝着陈酿,身前有三桌佳肴,酒rou朋友。

他执着酒盏晃晃悠悠从座位上站起来,那眼底雾色迷离,像是水光,像是醉意。他睁着这样迷离的眸光,笑哈哈道:“今日老子高兴!敬酒三杯!”

说着便斟满了酒,举着酒盏,高过头顶。

“一杯敬苍天。”

饮尽,再斟。

“一杯敬大地。”

仰头咽下辛辣的烈酒,低头忍下满溢的泪花,稳住微颤的手,第三次将酒盏盈满。

“还有一杯……”公孙城晃晃悠悠绕场一圈,停在邢子真身旁,搭上他的肩膀,道,“敬我一直以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共入生死的大兄弟!”

言罢,他拿着手里的酒盏,与邢子真桌上的酒杯轻轻一碰,听得一声“叮当”脆响,像那心头微微颤动的弦,又仿佛是山中古寺清澈的钟磬,绵而长的回响在幽幽的谷里。

公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