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懂礼数。吃饭的时候,也是看着长辈先动筷子了,她才开始夹菜。而且,夹菜也是只夹自己脸跟前的,咀嚼也没发出什么声音。而且,自打进来,这姑娘就没有东张西望,也没有一脸艳羡。本来,他们恼恨这猎户女子坏了他们的打算,想在饭桌上“指教”下礼仪,说不定可以让她羞愧离开,叫她明白这大户人家的门不是好进的。可是不曾想,人家就没犯过他们以为会犯的错。二夫人忍不住问起,“三娘啊,我看你不大像个猎户人家的女子,挺懂规矩的,莫非在大户人家做过仆妇?”纪深一皱眉,筷子也放下了,他觉得,二婶今日这话不大中听,怎么能把义姐当成仆妇呢?他想起这阿姐的脾气,就怕她会吵起来。方云自然听出这位夫人话里有话,她就放下筷子,微笑着说,“我们村里有个老秀才,以前在城里开私塾的,后来年纪大了,叶落归根,就回了老家。我父母跟我说,秀才家里礼数周全,让我常去看看、学学。”“原来如此啊。”二夫人讪笑一下。方云对他们这种自以为是的优越感很不喜欢,就看似随意地说着,“其实,就算我没去过秀才家,我们村里的人也是讲规矩的,老人们都会跟孩子说,吃饭的时候先让长辈动筷子,还有不让夹‘过河菜’,打喷嚏要转头,一家人要礼让,谁家的孩子不懂规矩,村里人都会议论的,说亲都会被嫌弃的。”二夫人听了勉强笑笑,心里不大痛快。倒是二老爷出来打圆场,“懂规矩好,懂规矩好啊。”纪深看见义姐自己能应付,就觉得松了口气,他虽然“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可也不是对大户人家这些弯弯绕完全不察觉。当晚,方云被安排在了纪深院子旁边的一个小院子里,这个院子原本是长房仆妇住着的地方,如今只住着纪深的奶娘,其他的几个仆妇奴婢都被打发走了。方云问起她们被打发走的原因,有的是生病被打发了,有的是嫁人了,有的是因为勾引主子被大少爷撵了,而且,都是一年之内走了的。白发的奶娘叹气说,“也不知怎么了,大房的老人儿这一年都被打发了,连大少爷身边的书童都因为冲撞了二夫人给打发了。如今连新书童还没影儿呢。不过,这些都不算什么,大少爷平安就好。多亏了恩人了!”“吴mama,您不用再谢我了,您刚才谢过我很多遍了。日后,咱们住在一个院子里,您多跟我说说这宅子里的事情吧。”方云尊重奶娘,没把她下人看,吴mama很是受用,就跟她说了起来,“我们长房啊,自从老爷夫人去了,就实际上是二房管着了。如果二房管着家里的家业,长房一切吃穿用度都是二房夫人让人拨过来。就有些大夫人以前的嫁妆田地二十亩,是由刘伯管着,收租子,那是他的事。我这个奶娘,就帮着大少爷管管内宅的事……”一番谈话下来,方云大致了解了,这一年里,长房的人手不断减少,表面上是因为各种原因,但是,方云觉得,这里面大概总少不了二房的手脚。她看似随意地说了句,“人手少了,想来长房耗费的用度也就少了。”奶娘一惊,抬眼看了方云,看到对方了然的神色,奶娘也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缓缓说道,“可不是嘛,姑娘也看出来了。当着明人不说暗话,姑娘既然救了我家大少爷,那就是自己人。我们长房这些年,其实度日不易。以前吧,二房指着我们家大少爷考功名,那少爷的用度,尤其是进学的花费,是从来不会短缺的,长房下人的月钱有时候会迟发,可也总会补上。可这一年,就大不相同了。老奴觉得,这怕是跟二少爷出息了有些关系。”“这话,您对您家大少爷说过么?”方云本来还疑虑,奶娘是哪边的,不过现在看起来,是自己人的可能性大些。不过,她也不敢就这么信了奶娘,万一她已经被二房收买,来套自己的话呢?还是该谨慎些。奶娘苦笑一下,“怎么没说过!大少爷不听。他总说,叔父婶娘养他有恩,不能忘恩负义,妄自揣测长辈。还叫老奴以后少说这些话,否则就别怪他无情撵出去。深哥儿可是从小就答应给老奴养老的啊!老奴万没想到,他们出去祭祖,回来,就不见了我家大少爷,老奴就心里存了些想头,可是没有证据,哪里敢乱说啊!”这话说得够敞亮的了,方云觉得,可以信任奶娘,她拉着奶娘的手,说道,“mama,我救了弟弟,自然希望他好。我跟您透个底儿,我今后是不打算嫁人的,日后要靠他生活,他好了,我才能好。”奶妈听着,一脸惊疑,“姑娘,你这不嫁人,是说说,还是铁了心了?”寻常女子说不嫁人,可最后还是嫁了人,所以,少女说不嫁人,常常被认为是句顺嘴说出来的谎话。方云告诉奶娘,“我看世上女子,嫁人后苦得很。又要侍奉公婆,要生儿育女,一辈子劳作,如同仆妇。直到熬成婆,才算是好过些,可是,大半辈子过去了。我是个猎户,自小跟着父亲进山打猎,养出个比男子还刚烈的性子。不瞒您说,我救下弟弟之前,还刚猎了一只猛虎,您说,我是那做低伏小的性子吗?要让我做受气小媳妇儿,那可憋屈死我了!”奶娘这才信了些,“原来,是有这伏虎的本事,怨不得。也难怪能救了大少爷。”奶娘头脑转得快,说话间,立刻坐直了,“姑娘你有这本事,又一心为了大少爷好,那你能不能日后就护着大少爷,出门进门的,跟随他,照应他周全?”“可以啊。”方云笑眯眯地应了,“我也正有此意,虽然我于你家大少爷有些许恩情,可我也不能靠着这点恩情,就白吃白住一辈子,迟早遭人嫌弃。我就给你家大少爷当个护卫,我这身手可抵七八个男子,不知道您老人家信是不信?”“信,信!怎么不信!刚刚大少爷跟我提起过,姑娘还会自制弓箭,一应打猎的物件儿都是自家做的,大少爷在姑娘那里养病的时候,那山鸡野兔的,就没断过,可见姑娘好本事。”奶娘笑得脸上的褶子都一层层的,她原来还担心人家是恩人,不屑于做护卫的事情,现在看起来,却是一心为义弟着想的。只是,这人刚进门,还得再看看,奶娘也不敢把家里的事情和盘托出,毕竟是个外人,万一被人买通怎么办?就这样,两个都想争取对方,却又都存着疑虑的人就说了半晚上的话,直到三更天,才各自回房睡了。次日,早饭后,纪深来看望义姐,“阿姐此来,弟弟当尽地主之谊,今日无事,带阿姐到城里逛逛,也买几件新衣衫与阿姐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