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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他想,他的心,从此往后,都不会被阳光照耀了。靠在窗台上,正黯然神伤着,突然,前方的星空被撕裂。轰鸣的战机向这边结队而来,接二连三地投下炸弹,开始了新一轮的攻击。一瞬间,夜色被点亮。弗里茨脸色一变,转身拉开厕所,跑了出去。微微,他的微微!无论有多绝望,多生气,多无措,心里头第一时间的想到的还是她。放不开、扔不掉,就像埋在心脏里的毒。他,已彻底的药入膏盲。警报再度被拉响,人们刚从恐慌中恢复,又再度陷入恐慌。纷纷从病房、诊疗室、检验室里蜂拥而出,迫不及待地向底下防空洞冲去。弗里茨拨开人群,逆流而上,向她的病房跑去。推开门,可她却不在里面,病床上空荡荡的没有半个人影。快步走进去,他四处查看了下,屋子里只剩下冰冷的空气。她离去了,从他身边逃离,就像以往的每一次,那么决绝,也那么绝情,半点念想也不肯留下。难以发泄心头的怨愤,他抓起矮柜上触手可及的杯子,狠狠地砸向墙壁。只听砰的一声脆响,玻璃杯,连同他的心,一同碎成了颗粒。警铃还在不折不饶地响着,炸弹似乎击中了这栋建筑物,引起一阵天动地摇。在这里找不到人,弗里茨迅速撤离。更多的人从楼上跑下,人人都想从这狭窄的过道上通过,乱成了一堆。对她千丝万缕的牵挂,捆绑着他的心,让他怎么也做不到弃之不顾。本来已经挤到了楼梯口,又突然转身,逆转方向跑了回去。踢开女厕所的门,他大声地呼唤着她的名字,一个个小间地找过去。希望奇迹可以降临,可是没有,到处都没有她的影子。人生真是个怪圈,记得以前弗雷德一列列火车地找简妮时,他在一边冷眼旁观,甚至还嘲笑他的痴情。没想到,他弗里茨也有今天,当感情来了的时候,再冷、再酷、再绝情的人,也会变得脆弱。“弗里茨……”这时,外面传来一个细弱的声音,让他猛地一震,就像黑暗中突然亮起的一丝光芒。他重新打起精神,三两步转身跑了出去。走廊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人,他四下张望,最后在角落里看到了微微。她被人群推挤在角落里,无力地靠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肚子,一脸苍白地望着他。那瞬间,她眼中闪过的是对他的依赖,而不是憎恨。这样的神情,这样的她,再度让他沸腾了。希望和绝望,心痛和欣喜,一再交错。推开人群,他几步走过去,将她一把拉起来。周围是涌动的人潮,可他的眼里只有她,两人四目相对,时间刹那凝固成冰。倏忽之间,她清楚地望见,凝结在他眼底的雾气,慢慢地形成水珠。然后,他一眨眼,一滴眼泪从眼眶中滚落。她的心猛地一颤,下意识地伸手去接。鬼畜的眼泪落在她的手心里,是这样灼热,彻底被震撼了。他又说了些什么,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脑中剩下的唯有那颗令人心绪缭乱的泪珠。这么一个残忍的人,他的眼泪竟也是这样纯净。没有多余的语言,没有令人沉闷的啜泣,却足以让她撼动。这个伤她最深的人,第一次流泪,竟是为了她。她突然相信了他的话,他是真的爱她,无药可救。在那一秒的停顿后,弗里茨伸手揽她入怀,全身都在颤抖,那一种对失去的恐惧是这样深刻。他将脸埋在她的肩膀上,低声沉声祈求,“不要再离开我了。”他的话、他的眼泪,让她五味俱全,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沉默地抱了一下他。一个小小的反应,足以叫他欣喜若狂。如果时间可以停下,他愿意用任何代价去交换,可偏偏处于最危急的生死关头,连片刻的温存都成了奢侈。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络绎不绝地响起,右边和这栋大楼相连的建筑被炸得面目全非,而这里也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顶部着了火,烟雾窜到楼下,这里很快就会倾塌。楼梯上只剩下一些重病员,他们相互搀扶着,做着最后的尝试,企图从这个地狱的缺口中逃生。“还能走吗?”他扶住她的肩膀问。她点头。他拉起她的手,紧紧地握住,一路避开砸下的碎石,刻不容缓地向地下防空洞跑去。敌军战斗机不停地在这个城市的上方盘旋,每一次轰炸,大地都会发出惊心动魄的颤抖。人们就像是田园里的老鼠,抱在一起,惊慌失措地瞪着上方,祈祷这场磨难尽快过去。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的身体本来就虚,而现在更是弱。实在到了身体的极限,她甩了他的手,靠在墙壁上大口地喘息着。宝宝很坚强,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竟然还没有弃她而去,这是痛苦中唯一的一点宽慰了。弗里茨看见她低头望着腹部,浮现在眼底的是母亲的慈爱,他的心里满满的全是嫉妒。天知道他有多在乎她,可是她的身体、她的心却都属于另外一个男人。生怕自己骨子里的那股凶狠残暴又跑出来放肆,他闭起了眼睛,强迫自己不去看,不去想。得不到她,那至少让她陪在身边吧,哪怕仅此一天也是好的。作者有话要说:下集预告:她叫唤的声音很细微,但弗雷德还是听见了,四周环视,然后看见了她。扔下手下,他大步走来。没走几步,她的手臂突然被人紧紧地拽住。弗里茨将微微一把拉回来,从腰间拔出枪,上膛,顶在她的太阳xue上,那动作快得几乎让人来不及反应。直到皮肤上一凉,林微微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全身僵硬地站在原地,满脸惊恐。看见弗里茨的举动,弗雷德的眼神瞬间变了,眼底掀起一阵惊涛怒浪,他向来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可在这一刻也不由地失控了。……听他提到波兰两个字,那些曾被扔在角落里的往事再度涌上心头,让她突然有种莫名的恐惧,她飞快地截断他的话,叫道,“住嘴,我不想听!”看见她的反应,弗里茨再次微笑,那双碧绿的眼眸中却不含半点笑意。他的声音是这样冷酷,回荡在空荡的地下室,让人心惊。她不想听,可偏偏他的话一字字就像条蛇似的钻入脑中。“40年,华沙的某个咖啡馆匿藏了一批波兰爱国分子,党卫军特别行动队联合当地的盖世太保一起布局,最后将他们一网打尽。当时你和他在一起,为什么他明知道这个计划,却还会让你误打误撞地牵连入狱?为什么会那么巧,你正好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