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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都记得。“你的父亲是孟观之,这是与生俱来的,可你还是玄武弟子,是扶象真人唯一的弟子。以后你便明白了,人这一生有许多身不由己,你是谁的儿子,不过其一。你究竟是谁,还是取决于你自己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你不愿意去做一些改变,人们提到你,永远想到的都是孟观之的儿子。所以,你愿意有朝一日天下人提到孟长青这个名字,想到的是孟观之的儿子,还是玄武二十四剑?”山岗上静了很久。“师伯,我明白了。”南乡子伸出手去,轻轻地捏了下孟长青的肩。第二日,晴空万里,玄武东南山峰,人头攒动。五十年一届的仙界大典,象征着道门从即日起迎来了新一代修士。一大清早,孟长青将白露剑收入了剑匣,去和李道玄打了招呼,然后下了放鹿天。聚在玄武西南峰的众修士都在猜今年哪个宗派的弟子会脱颖而出。在当时,没有一个人想得到,这是一届空前绝后的仙界大典。几乎今后五十年内所有影响过道门的人物都在那一日相遇了,纵观道史,再没有哪一届仙界大典有过这样的盛况,他们之中有未来的长白掌门,有十恶不赦的魔头,有坐镇鬼城的妖道,有到死都是谜团缠身的一代宗师,他们牵扯出来的事情,差一点葬送了整个道门。就连孟长青多年后自己回忆起那届仙界大典,也觉得那是个起点,改变了许多人的一生。仙界大典的前十名,向来是被额外关注的,今年的结果令许多的修士都错愕不已。先前许多被认为是必然会在大典中大放异彩的少年剑修几乎全部覆没,前二十中,除了长白吴闻过、长白谢怀风,几乎全是些听都没听过的陌生名字,而孟长青这名字放在里面,一点也没引起注意。孟长青再次见到了吴聆,彼时吴聆与一群长白弟子在一起,放眼整个山峰,一身雪色道袍的长白宗弟子都是最惹眼的,而吴聆无疑是长白弟子中最惹人注意的那个。孟长青看着他,脑海中一直回想着那一日李岳阳说的话:“七年前,吴闻过走下伏魔台,可知天下人说的是什么?是长白当兴。”他之前一直无法想象出李道玄当年走下金鼓石台,被人称为“玄武当兴”,那是一种什么样的风采。如今他看着吴聆,似乎终于有些想象得出来了。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这一年,孟长青的最终名次是第四,他没有与吴聆交手。他的最后一场比试出了岔子。那一场他对上的是李岳阳。许是那一场是玄武这一辈修为最高的两个年轻修士的对决,长白真人吴鹤楼竟是意外的到场了,他望向孟长青的时候,孟长青也正好看了过去。孟长青握剑的手剧烈地抖了下,剑气全散,等他反应过来再一抬头,咆哮的剑气几乎刮到了他脸上。李岳阳在最后一瞬间用尽全力才堪堪收住了剑,没伤着他。“你怎么了?”台上,李岳阳用只有两个人才听见的声音问他。孟长青握剑的手还在控制不住地抖着,“我……”骤然看见长白掌教吴鹤楼对他的冲击太大了。李岳阳喊他,他这才低头看了眼,虎口被倒刮的剑气震得全是血,不知哪里来的鲜血顺着剑柄往下流。台下的陶泽上一句还在和阿都说“没想到孟长青这深藏不露啊”,一句话还没说完,猛地就见到这么个场面,没了声音。李岳阳顺着孟长青看的方向看去,结果却是对上了长白掌教吴鹤楼的视线,她心头一跳,低声对着孟长青道:“先下去。”孟长青输掉了比试。吴鹤楼并没有认出孟长青,他只是无意中扫了孟长青一眼,他连孟长青长什么样都没记住,更别提想到那人会与邪修孟观之有什么关系了。而在其他人眼中,则是孟长青慢了半招,输给了李岳阳,结束的太快了,众人都有些意犹未尽。孟长青跳下石台的时候,他看见了一个人。吴聆站在人群中,不知是站了多久了。他远远地看着孟长青,什么也没有说。孟长青当时就愣住了,下意识想走,可下一刻他就看见吴聆朝着自己走过来,他一下子站在原地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直到吴聆在他的面前的停住了脚步。吴聆看了眼他还紧紧握着剑的手,血还在顺着剑往下流,吴聆从袖中掏出一方道巾递了过去。孟长青接过了道巾,然后才反应过来似的,“多、多谢。”“你叫孟长青?”两人找了个空点的地方坐下了。吴聆的嗓音很温和。孟长青按着伤口的手莫名失了力道,他诧异地望向吴聆,不知道吴聆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吴聆看着他这副样子,低声道:“我刚好路过看见你,多站了会儿,刚刚你的师弟在台下很激动,我过去问了一句。”他低声问道:“你是叫孟长青,是扶象真人唯一的弟子?”孟长青忽然低下头去,不知说什么,低声“嗯”了一句。“剑招行云流水,修为也不弱,输了可惜了。”孟长青反应过来吴聆在夸赞自己,一时更是局促。吴聆见他不停地用力擦着手上的血,道:“这些日子比试时,总是看见你在台下,想同你说句话,可回回一转眼就找不到你了。”孟长青擦着血的手一抖。好半天,孟长青才道:“我……我听闻吴师兄是长白清静真人的关门弟子,一直颇为敬仰,于是常去看师兄的比试。我并无恶意。”吴聆道:“我也并无恶意。”他又道,“久仰扶象真人盛名,一直无缘得见,此番来到玄武,能够有幸结识他的弟子,也算是平了不曾面见真人的遗憾。”孟长青有点意外,“你想见我师父?”吴聆温和地看着他,“有机会自当拜会。”孟长青一时竟是无法判断吴聆究竟有没有发现些什么,吴聆说的话,看上去和一般前来寒暄的修士常说的并无什么不同。不知为何,越是如此,他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吴聆打量了他许久,终于轻声说了一句话,“我刚刚才想起来为何觉得你眼熟,你长得像我的一个小师弟,他也姓孟。”孟长青猛地顿住了。吴聆望着微微凝住了表情的孟长青,露出个很温和的笑,“他叫孟孤,吃了很多苦,胆子很小,小时候常常爱躲在我身后。”孟长青的表情已经全然变了,擦着血的动作也停了。吴聆伸出手,从他手中接过道巾,帮孟长青包扎着手上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