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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高声呐喊——“大将军威武!”“大将军威武!!”“大将军威武!!!”欢腾声又起,浪似的翻腾,比之前要更为热烈。祁衍安近了,更近了,他好像看到自己了。祁朔突然心生胆怯,自那日城门匆匆一别,已有五年都没有见面。行军打仗居无定所,做生意也是四处奔波,信件往来更是屈指可数,大多都是祁衍安寄信给他,问他近况如何。有时祁朔回信,祁衍安都未必能收得到。少爷就算看见我,也认不出我了……就算是认出我了,这么拥挤着,衣着也不妥帖得体,不好看的。像被迎面浇了一盆冰水似的,祁朔顿时清醒了。能看上少爷一眼就足够了。他垂下头,脚后跟也落了地,转身就走。人人都往前挤,他却逆着人流悄悄溜走了。“祁朔。”连名带姓地如此称呼,已经许多年不曾有过了。这么些年没有亲耳听到这个声音,只有入了梦才得以反复回忆,此时听来也一丝一毫都不觉得陌生。祁朔停了步伐,泪花在眼眶里打转。他转过身。祁衍安一言未发,朝他伸出手。祁朔踩了棉花似的脚步虚浮,还有几分近乡情怯在踉跄的步伐中。他正欲伸出手去,祁衍安就把他提上了马,等祁朔镇静下来,才发觉他们正如多年前共乘一骑时的那般,他整个人都被祁衍安圈在身前手臂间。围观的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也论不出个所以然来。“见了我还要躲?嗯?你说说看是想躲到哪里去?”几分愠怒责怪,更多的是拿他别无他法的无可奈何。“少爷……放我下去……”祁朔闹了个大红脸又别无他法,只得向始作俑者哀求,“这样不妥……”“不必管他们,”祁衍安手握缰绳,下巴轻蹭祁朔的鬓边,又添了一句,“有我在。”日思夜想的人就在耳边说着话,他的气息又把祁朔包裹得严严实实。祁朔的一颗心七上八下扑通乱跳,除了偷瞄身后的祁衍安,也就想不起别的了。哪怕心知不妥当,在眼下已经无关紧要。毕竟心无旁骛只想着祁衍安这件事,祁朔最为拿手擅长。“这人不是璟祥斋的大掌柜的吗?”“啊!我想起来了!听说好像是将军的弟弟……”“原来如此……”窃窃私语了一会儿,再度欢腾热闹了起来。可不管是他人的私语还是热闹都与祁朔无关。一张张或匪夷所思或兴高采烈的面孔掠过眼前,可他心中所想桩桩件件都与少爷相关。他想起幼年时他们在爬满藤蔓的墙角下对的暗号,“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他记起了他们在马背上的初吻,那时他还懵懂而天真,不知道折磨人的“情”究竟是什么。他记得他多少次被祁衍安困在这双臂间的一隅。兜兜转转,辗转多年,这一隅还是回到了他的身边。第41章燕雀啁啾,露珠从金银花花瓣上滑落。晨光熹微。“又要急匆匆地去哪里?”祁衍安连眼皮都没有睁开,可就是知道祁朔人在哪里,一伸手就揽着祁朔的腰把他拉回了怀里。“我没有要去哪里……”祁朔咬着嘴唇,踌躇着不知该怎么讲才好,“我只是不太习惯……”“不习惯有我在?”祁衍安的手顺着祁朔的肩头背脊,一路摸到了腰线,话语间还带着晨起时慵懒的鼻音。祁朔缩在他怀里,仰着头看着他,手掌摸上了祁衍安的胸口。这些年的经历让祁朔显出一种疲态的苍白,五指白皙修长,祁衍安的肤色倒是因为风吹日晒的缘故深了不少,胸口呈小麦色。祁朔的食指蜷起又放开,指尖一下一下点在祁衍安的锁骨上。然后轻轻摇了摇头。“以前的时候,夜里如果做了这事……是要摸黑回去的……”“在少爷怀里看见天亮,这是第一次……”祁衍安霎时睁开了眼,祁朔没来由得慌了,垂着眼红着脸,手指蜷曲。“那你怕是得习惯了,”祁衍安捏了捏祁朔的耳垂,几分亲昵逗弄,“这种事以后多的是。”祁朔抿唇垂眼,不说话了。“他们叫你……大掌柜的?嗯?我是不是也要叫你大掌柜的了?”祁衍安这么一提,祁朔简直羞愧得要命,支支吾吾又语无伦次:“不……不……少爷就……就叫我……就像原来那样叫我……”声音渐弱,越说越本能地往祁衍安怀里钻。半晌,祁朔抬起头来,眉尾稍稍向下撇,一对澄澈清亮的下垂眼直勾勾地盯着祁衍安看:“我也不该叫少爷了……应该改口叫老爷……”祁衍安如今确实是祁家当家做主的人了,叫老爷才更是妥当。“但是……外头的人都喊少爷大将军……”祁朔为一个称呼困惑不已的模样直叫祁衍安发笑,他的手指绕着祁朔的头发玩,道:“你想叫什么便叫什么。”祁朔定定地看了祁衍安一会儿,眼中闪烁着明亮的期冀,忽地低下头又不说话了,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祁衍安苦笑,小时候一点都藏不住事儿,越长大越不坦率,越会把话往心里藏。“有很多疤……”昨夜月色朦胧,再加上祁衍安有意遮掩,尚且还看不分明,此时却是看得明明白白一清二楚了。祁朔的手摩挲起祁衍安胸腹上大大小小的伤痕,有深有浅,是在不同时期留下来的。有些看上去异常锋利,有的却不规则地蜿蜒着。祁朔不禁能想象到这些旧伤在最初血淋淋的原貌,是切肤之痛,疼在自己身上。“少爷从来没在信里提起过这些……”说着,竟还有了些幽怨的调调来。祁衍安心说你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向来都是报喜不报忧。信中除了“安好”,就没写过旁的。你自己看看你瘦成这样,像是安好的模样吗?要不是祁朔眼角飞红,说他一句他像是能哭出来,这才让祁衍安把话咽下了。“几年前剿匪时留下的了,”拇指覆上祁朔紧皱的眉心,祁衍安不留痕迹地转换了话题,“说起这一战,倒还有一桩趣事。守城的山匪头子性情暴躁沉不住气,我命一队新兵去城下闹腾了几日,他被闹得焦躁,又见是一队没什么经验的半大小子,就上了钩,第三日就打开城门迎击,这就中了我的埋伏……”说着说着,就抬起了祁朔的一条腿。“嗯……”呼吸霎时变得急促。临近晌午时,祁朔才堪堪醒来。祁衍安已经离开了,走得有些急,还是潦草地为他清理了。疼痛酸胀的感觉真实而愉快,久违的令他感到发自内心的快乐。祁朔随即做了一件让他自己都觉得十分害臊的事,他把薄被抱在怀里,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