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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我姓苏名浣,先帝驾崩时恰好是我及笄之日,我本已做好了陪葬的打算,却未曾料到先帝竟是留了道圣旨给我,内容我也不大记得,唯一记得的是先帝赐我字扶姬,扶助太子登基。是以,我成为了大荣王朝最年轻的太后。至今为止,我的心中依旧颇为忐忑。我十二岁以孤女身份入宫,先帝怜我便将我当做女儿般养,我做梦也不曾想过,最后竟会成了如此境地。不过,既然先帝委以重任,我便唯有在文武百官的注目下牵起年仅十一岁的太子李仁的手登上了皇位。一道帘子垂下,我垂帘听政的生涯便由此拉开。帘子一垂,如歌和如舞手执团扇在我两边扇风,如诗和如画分别捏了我的肩和臂,恰到好处地拿捏着。帘子外,朝臣们似乎在议水患之事。我以手撑颚,打了个呵欠,懒懒地问了声:“最近坊间有什么与哀家有关的传言?”打从我垂帘听政以来,坊间关于我的传言便从未少过。祸国殃民的妖女,狐狸化身的鬼魅诸如此类……不过我也不甚在意,只觉坊间人才辈出,嘴皮子委实了得。如歌像是作贼心虚般地往外瞅了一眼,才压低声音道:“坊间传言娘娘您最近yin|乱朝廷,色心大起,趁夜黑风高之时,将前来赴春日宴的宁大将军扑倒在地。”乍一听,我惊地咳嗽不止,外面的朝议之声戛然而止,如歌慌忙递了茶过来,我喝了口方止了咳,我清清嗓子,便用沉稳的声音道:“哀家没事,继续早朝。”宁大将军这事,我委实冤枉。那天春日宴,我和宁恒擦肩而过,恰逢春雨刚过,地下滑了些,我踉跄了下,如歌便扶住了我,我与宁恒仅多就算是衣衫碰了碰,扑倒二字,过于严重了。虽说宁恒此人,我颇是欣赏,但我也不曾到达饥不择食这个地步。我把玩着腕上的玉镯,又问:“还有什么?”如画用细若蚊蝇的声音道:“坊间还传言娘娘您调戏沈相大人……”我心倏地一跳,砰咚砰咚如小鹿乱撞一般。我抬眼瞅了瞅站在右列首位的模糊身影,耳尖开始发烫。大荣王朝的姑娘都有个梦,盼能与沈相一夜春风。正所谓哪个少女不怀春,我虽贵为太后,但我如今也不过是双十年华,沈相便是我心尖尖上的梦。这枯燥而烦闷的早朝,沈相便是我坚持下去的动力。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此句说的便是还未入宫时的我与沈相的情谊。大荣王朝有四大名门望族——沈、刘,赵,苏。沈家与苏家乃是世交,我阿父和阿娘曾言若是我及笄后不曾有人前来提亲便与沈家结为亲家。只可惜后来苏家一夜间惨遭灭门,我与沈相的亲事便如同含光湖上的水泡,如影如幻。沈相双名轻言,字璟之。每当我在心里头喊一声璟之时,我那飘飞的思绪便如皇宫里的含光湖湖水一般荡漾。璟之璟之,这字含在口里,可作粮充饥。只可惜,璟之二字我如今只能深埋在心底。我抬杯喝了口茶,眼角的余光又瞥了回沈轻言的模糊身影,略微苦涩的茶顿时化作蜜饯的甜,直达我心里头。我的心不禁跟这茶水一样又荡漾了一回。如舞忽地凑到我耳畔边,压低再压低,用只有我和她才能听见的声音道:“娘娘,如舞还听到一个传言……”我拉回我荡漾的心绪,眼角一抬,“嗯?”如舞是我这四个贴身宫娥里最为俏皮的一个,说起话来颇是大胆,“坊间传言娘娘您和陛下在夜晚做些不伦之事……”我低头喝了口茶,不伦之事四字在脑子里转了一圈,转出来的同时,口里的茶水一同喷了出来,天女散花状地在空中飘下。帘外的朝议之声再次戛然而止,我那皇帝儿子还出声问道:“太后尚好?”我咳了声,道:“哀家尚好。”帘外继续朝议,我的眼光冷飕飕地看了如舞一眼,如舞倒也不怕我,嘿笑一声继续替我扇凉。此时,皇帝说了句:“准奏。”声音还未完全褪去少年的稚嫩,但始终也是有了皇帝该有的威严了。我不由感慨了起来,我垂帘听政已有五年了,皇帝如今也是个十六岁的少年。这坊间传得也委实离谱了些,我算得上是皇帝名义上的母亲,对着皇帝这根嫩绿嫩绿的草,即便让我就着蜜糖我也啃不下。退朝的时候,我仍旧在感慨着坊间小民的奇特想象,一不留神就踩空了玉阶,想必如画如歌如诗如舞也不曾料到仅有一指高的玉阶竟能把太后摔成如此糗样,为此没有人来得及扶住我。朝堂的地上铺了软软的羊绒毯子,是以我摔得并不疼,仅多鼻子红了些。站在朝堂下的文武百官们不约而同地将目光移向别处,佯作不曾见到哀家的糗样。如画赶忙扶起了我,皇帝道:“传太医。”我赶紧道:“哀家没事,不必传太医了。”皇帝又道:“太后凤体为重,还是让太医把把脉为好。”在朝臣面前,我也不愿拂了皇帝的意,遂颔首。我去了殿后的暖阁里,如画扶我在贵妃椅上躺下,郭太医为我把脉的时候,皇帝站在我身旁,满脸关怀地瞧着我,我便道:“陛下可放心,刚刚那一摔并不严重。”言讫,我瞥见郭太医的脸色变了变。他换了只手给我把脉,一会后,他的额上冷汗直流。皇帝问:“郭太医,如何?”郭太医惶恐地看了我一眼,整个人的身子都在瑟瑟发抖。“请陛下降罪,微臣有愧太医一职,诊不出太后……太后的病症。”皇帝沉下脸来,他并没有降罪郭太医,反而是深深地看了郭太医一眼,又传了另外一位魏太医前来,怎知这魏太医在替我把玩脉后,竟然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重复着方才郭太医的话。这样一来,我不由得有些心惊。瞧他们这副模样,莫非是我得了不治之症?我这些日子以来,除了相思症加重外,身子健康得很,也没有不妥之处。我咳了声,让两位太医都站了起来,“你们尽管说,哀家不会责怪你们。”郭太医和魏太医相视一眼,再次扑通地跪下。皇帝沉着声音问:“太后究竟得了何病?”郭太医哆嗦着嘴唇,一字一字地从厚厚的唇瓣里抖了出来,“太后娘娘得的是……喜脉。”第二章喜脉二字,宛若雨后惊雷在我心里头炸响了。我惊得一拍桌案,怒道:“荒谬!实在荒谬!”坊间虽是将我传得十分不堪,但天知地知,我苏浣一身清清白白,身子绝对不曾被人染指过。我十二岁进宫,先帝怜我年纪小也不曾碰过我,直到如今我贵为太后,这天下间敢采我这朵闺中黄花的人想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