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姝菡吃下了定心丸,厚赏了小良子,另让铃儿和阿蘅去承乾宫,给即将正式序齿的二阿哥送上一份不轻不重的贺礼。宫中就是如此,内里是一个样子,行迹是另一码事。皇帝的意思她能领会,不外乎告诉宫里的人,无论旁人被封了什么高位,她成嫔仍旧是天子眼中最特别的存在。她也不能让他打脸。姝菡甚至猜测,今夜皇帝留宿,还有另一层原因。过了这个月,白佳氏就要将侍寝所用的绿头牌递上去。皇帝估计是怕寒了人心,提前找补。姝菡心中复杂,既不想做后宫里争宠的怨妇,也没有立场、资格和皇帝划清界限。眼见白氏一族的兴旺似乎势不可挡,而她还没想到办法阻止事情的发生,甚至都没有机会和坤宁宫禁足的皇后那木都鲁氏见上一面,心中充满焦虑。皇后因蔺嬷嬷之事被皇帝严惩,定是恨透了她,但姝菡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皇后被废,白妤婷借机上位。严冬里,日头退的早,夜很快来,连掌灯都时辰都提前许多。姝菡受不得太燥太闷的地龙,不准人烧得太旺,只披着貂绒斗篷在灯下等皇帝。用膳的时辰已过,姝菡拿着寒姑姑呈送来的襁褓正爱不释手把玩,皇帝终于带着满身寒气进了门。姝菡托着肚子起身,皇帝隔着老远阻止:“快坐下,勿起身。”“我身上凉,换件常服再回来。”说着带人从侧门去了隔壁卧房。是了,从避暑山庄那时候起,铃儿和小邓子就习惯将他的常服和自己的放在一间。姝菡一边等,一边在纸上画图样,想做个带虎头的小帽子,再做件兜手的小衣,皇帝就在这时从一旁凑过来指着虎头帽。“这个讨喜,让内务府照图去做。转过头又看见藏蓝色的襁褓。“这也太素了,连针绣都没有。”姝菡看他嫌弃,赶忙把襁褓夺回来。“小孩子皮肤娇嫩,还是用棉布的舒坦,您让内务去做,指不定用了什么布料来呢。再说,臣妾这个做额娘的,也总得出把力气。”皇帝虽然已经有了两个儿子,却真的没关心过孩子是如何养法,只停留在偶尔看看和教育读书骑射的程度上。加上今日是二阿哥的百日,他好奇心骤起。“这个位置为何与旁处不同?”是那件小衣的图样。“这是用来放置孩子小手的,避免他不小心划伤自己或是吮吸手指。”“是旁人告诉你的,还是你自己想到的?”皇帝似乎对这个功用存疑。姝菡不自觉地白了他一眼:“臣妾都是快当额娘的人了,要是连这点基本的常识都不知道,将来又如何养育孩子?况且女子惯常比男子细心,总会多加留意的。您不信的话,臣妾来问问您,可知道大阿哥夜里都几时入睡,平日用膳喜食甜还是咸?”“这些你都知道?”皇帝口气充满讶异。“臣妾自然不知,不过作为他生身母亲的皇后娘娘,定然都是了然于胸。这女人啊,一旦当了母亲,便会把孩子当做自己的性命一般呵护,反倒是把自己都放在了卑微处。”皇帝瞬间板着脸:“我看倒未必。”“你这是想变了法的替人游说我?可想过她是不是愿意承了你的情?”“臣妾也是为了您着想,再有一个月,就是您改元之年,您总不想到时候一个人形单影只站在城墙上受万民朝拜吧?”皇帝便好整以暇:“有些道理,但还不足够,你要是再列出三点缘由出来,我便看在你的面子上赦了她这一次。”姝菡暗恨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一个身份卑微的嫔位,自己尚且立身未稳,还得绞尽脑汁替不喜之人想了说辞脱罪。“皇后乃一国之母,纵使偶有小错,也要存了三分颜面,不然有非议传出,难免动摇人心。而且,就算您不为了结发的情谊,也要替已经懂事的大阿哥想想。您要是对皇后娘娘心存芥蒂,让福元夹在生身父母中间该如何自处?”皇帝点了点头:“这算两个理由。”姝菡词穷,实在无法,只好把自己装进去:“臣妾替皇后娘娘陈情,也是存了私心的。此番您与皇后娘娘置气,起因皆是因为臣妾宫里的一个下人。您一句话发落了,护了臣妾的康泰,同时也是打了皇后娘娘的脸面。臣妾想到此节,只怕日后都无颜面对,所以希望能尽早解开您们之间的心结,也省得日夜忐忑。”皇帝一边听一边点头。“那就,看在你的面上。”姝菡本来还在搜肠刮肚,想着继续编些什么借口,没想到皇帝真的应了。高兴之下,主动拉着他的手,踮脚在他脸颊亲了一口。皇帝的眼中瞬时亮起熊熊火光,只抱着人往身后的软塌去。这个时候,寒姑姑隔着门来唤:“主子,晚膳备好了,已经在灶上温了一回,您和万岁爷可要现在用?”姝菡赶忙应声:“传、传膳。”皇帝没有好气地拧她鼻子,却也无可奈何。姝菡本担心夜里皇帝不安分,可这一夜,他只搂着她安安稳稳过了一宿,除了放在她身上捕捉胎动的手,再没撩拨过她。姝菡睡的沉,甚至不知他次日是何时走的,也不知他说赦了皇后的话算不算数。等到用过早膳,姝菡才惊觉自己似乎犯了傻。皇帝肯这么轻易吐口原谅皇后,说不定,早就想好要留着她制衡白氏,昨夜她十有八九是被戏弄了。002白氏受封妃位的第二日,照例要去坤宁宫谢恩。虽皇后被禁足,但对外的说辞却是养胎,也没有道理避而不见。说起来白氏所在的承乾宫距离坤宁宫算不得远,走路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但白氏受封妃位头遭出门,自然要摆出百倍的威风,除了把舆车换做肩辇,余下的仪仗诸如素伞、凤旗并金节、立瓜一样不少,就这么浩浩荡荡出了门。这还是今上登基所册的第一位妃子,路上的宫人难免侧目,近一些的就跪下施礼。白氏坐在辇上险些把尾巴扬到天上。昨日她那位村里村气的嫂子进宫时话里话外都是对她的吹捧,再不是她待字闺中那会儿的嫌弃嘴脸。世上还有什么事比得上让先头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