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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的,再次复发了痘疾,已经被及时迁离出宫。按说她入宫前是出过痘的,没道理再被过了病气。御医们的解释是:大抵是她年纪大了,元气不足所致。因着常嬷嬷的情况,毓庆宫里再次变得惶惶不可终日。皇帝便是再想偷偷去毓庆宫看望大阿哥,都没人敢纵容着放行。这期间,皇后临时所居的翊坤宫算得上安分,皇帝只每日将大阿哥的状况让人通报给皇后知道,也好让她宽心。毕竟人在孕中,就算不看她的心情,也要顾及小的。倒是仪妃的承乾宫,时不时有些吵闹。无外乎成嫔闹着要带着二阿哥出宫回母家避疫。皇帝一哂,要搬出去是假,指责他不顾旁人安危,把大阿哥强留在宫里才是真意。好在大阿哥争气,靠着自己的坚强意志,和身边人的悉心照顾,已经有了起色。他身上大大小小的脓包除了个别破裂,基本都在慢慢干缩,有几处已经结痂,且身上的高热也渐渐退了。按御医的说法,大阿哥已经度过了最危险的关头,至多再有十余日,待所有痂盖脱落,大阿哥或可期痊愈如初。皇帝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向太后和太皇太后禀去,且抽空去了趟翊坤宫。皇后彼时正侧卧在床上将养,虚弱得甚至都没法起身给皇帝问安。皇帝多日不见这位和他少时结发却于微时弃他不顾的嫡妻,难免惊讶痛心。“皇后这是怎么了?”是问向一旁伺候的宫女。倩儿便红着眼睛如实相告:“娘娘这些日子过得实在辛苦,食难下咽,睡不安枕也就算了,还挂心着大阿哥的安危。”皇后及时打断了倩儿。“臣妾只是有些乏了,倒是皇上,这个时候突然过来,可是福元他在毓庆宫出了什么大事?”说着还要挣扎着起身。皇帝终究念了些旧情,且看皇后已经孱弱至此,便亲自伸手去扶她半坐起来。“你且宽心,福元很好。”皇后一边摇头一边垂泪:“您不要再瞒着臣妾了,您每日都派人来说福元很好,臣妾起初也是相信的,但这么多天过去了,宫禁还没解,定是福元还没有大安。臣妾也想明白了,这都是命,就算福元他有个万一,您也千万不要瞒着臣妾啊。”“你不要胡思乱想,福元真的快要大好了。”“您不懂我这颗为人母的心,不亲眼所见,又怎么能吃得好睡得安?”皇帝本是耐着性子安慰,被这句话一噎:难道只有她是个好额娘,他就是个不顾长子死活的恶人了吗?皇帝看在她如此可怜的面上,努力压下了心头的怒意。“君无戏言,我既说了福元要大好了,便不会有假,且御医们都说,福元已经撑过了最艰难的时刻,我们都该为他高兴才是。”皇后这才有些动容:“那臣妾能否见他一面?”“御医说眼下这个阶段,正是容易过人的危机关头,便是出过痘的人,也最好避讳着些。你从前没出过痘,且月份也大了,还是安心静养吧,我每日都会让人把福元的近况报给你知道,你千万不要胡思乱想。不然等福元大好了,发现他皇额娘病倒,又该是怎样的自责伤心。”皇后立刻抹了泪:“臣妾会振作起来的,倩儿,把方才的莲子羹端来,我要用膳。”皇帝看皇后又打起精神,遂打算离开:“我还有事,今日就不多留了,你且保重身体,我改日再来看你。”皇后难免有些失望,却还是点头称是:“那臣妾恭送皇上。”皇帝自然不会真的让她起身。临出门前,他又吩咐倩儿务必照顾好她主子,这才大步出了翊坤宫的门。待立在空旷的车道上,他才有些怅然。那木都鲁氏从始至终,都没有一句关切宽慰的话。似乎在她眼中,儿子已然是她命中全部,至于曾经命运相连的丈夫已经再不重要。不,可能连儿子的命,都比不得她自己的荣华与安危来得重要。难道说,人一旦到了那个位置上,就会愈加迷失自己最初的本心?变得越来越让人看不清?可是养心殿里,明明也在孕中的那人,为何就能不顾自己安危,义无反顾的陪在他身边。无论是在他最落魄微末之时,还是面临着生死攸关之境。他不想去赌人心,也不是个善感之人,只抛下眼前一切纷乱,匆匆往养心殿的方向而去。那里,有最能懂他苦痛,也甘心和他共进退之人。002隆兴元年的第一天,皇帝独自站到了离市井最近的城墙上头。因先皇的孝期未过,无论天下的百姓、在朝的官员,还是皇城里的众人都在一年的大禁中,不仅不能饮酒作乐,就是寻常小聚都会被人诟病指摘。而且,前段时日的天花作祟,被死亡威胁的恐惧感仍然笼罩在这座皇城的上空,令人没有任何心思欢庆新一年的到来。姝菡站在城楼的内墙里,抬头望着头顶上因雨雪侵蚀有些斑驳的红墙,也望向那个茕茕孑立的背影,却始终没有出声,更不打算站到他的身边。孤绝原本就是一个帝王生来就要承受的苦难,是无解的宿命。便是有朝一日,天下太平,后宫和乐,她费姝菡也成了独宠之人,也终究没有资格在众目睽睽之下站到他的身侧。光是这样想想,就觉得自己何其荒唐可笑。自恃十分明理通透,姝菡放下一点哀思,出声去唤站在城楼下留守的小良子:“圣上已经吹了半个时辰的冷风,不能再这样下去。”小良子面露难色:“成主子您明鉴,奴才也是没有法子啊。”姝菡回他:“你就说,成嫔娘娘欲徒步爬上城楼看望圣上。”小良子得了点化,赶忙到道恼转身往上走劝人。不多时,皇帝果然气势汹汹地下来。他看姝菡冻得发红的鼻尖,不由分说把自己的大氅脱下盖在她的身上:“还敢威胁朕了?胡闹。”其实皇帝鲜少对姝菡说这个字,通常都是过于生气或是佯作生气才用。姝菡主动上前勾住他的胳膊:“还不是您惯出来的?”皇帝就忍不住破了功,在她的红鼻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