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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脸颊。“不早了,晚晚,睡觉吧。”就在此时,里屋传来了一通乱响。“——谁?”第4章白夜(3)巴掌大的房间昏昧一片,没有一盏灯。惨白的月光投射入室,掠过男孩儿的右手。明晃晃的一把刀。晚晚吓得尖叫,许凌薇紧紧护住她,挟着她向后瑟缩,张皇失措地警告他不要过来,边大声地喊其他人!他忿忿瞪视着她们,突然恶吼一声,提刀就要冲过来!“快过来——快快快!快啊——”“从背后按住他!他手里有刀,当心别伤着了!”又是一通乱响,三两个身强体壮的男医生从隔壁房间跑过来,三下两下地架住男孩儿把他往回拖!“许医生,你们去另一个房间!这里有我们!”他的手脚一开始是被捆住的,后来解开本想让他睡个安稳觉,谁料这会儿直接提刀来见。他踢打着腿,朝晚晚和许凌薇嘶喊:“把哈丹还给我——还给我啊——啊啊!!”晚晚目睹他被拖进去,她也被许凌薇抱走安顿到了另一个房间。隔着单薄的木板墙,还是能听到他的哭喊。“还给我……还给我……呜呜——呜呜呜……哈丹……”折腾了大半夜,那凄厉渗人的哭嚎伴随阵阵低啜,渐渐被汹汹而来的夜色吞噬得无声无息。恍然间,晚晚下意识地抹了下脸。全是泪。许凌薇和同事们处理好回到房间,仍有些惊魂未定。她伸出手,抚了抚晚晚湿凉的脸颊,“吓坏了吧?”晚晚用手背拭了拭眼泪,轻轻点了点头,乖乖地躺下了。许凌薇随后躺在她身边,伸出胳膊环住她,小姑娘便像只粘人的小猫一样,就势就粘过来,紧紧地依偎住她,小小声地唤:“伯母。”“嗯?”晚晚心口一绷,“他meimei……”“没事了……都没事了,”许凌薇柔声地安抚着,像拍小婴儿似地拍了拍她,“大人们会解决的,我们也很快会离开这里。快睡吧,我也很累了。”“……好。”只有这夜色睡得最沉,最安稳。她们却几近一晚无眠。-翌日男孩儿醒来情绪稳定了不少。他居然不记得自己昨晚提刀相向的事了,许凌薇判断,应该是毒品致幻的后遗症。他年纪太小,根本扛不住。午饭后,许凌薇和同事们临时出诊,伙房阿姨让晚晚送了碗糙米粥给他。他叫哈桑,短脸高额头,皮肤黝黑,五官和眼神中就带有一种长久以来的贫瘠生活所致的苦痛。那大概是,镌刻在他骨血中的东西。因了昨夜克制毒瘾,他的嘴唇撕扯到干裂,嗓子沙哑,几乎说不出话。晚晚害怕他,站在门边没敢进去。哈桑似乎也对她这么个细皮嫩rou的城里姑娘十分抵触,让她把粥放下,躺下就不理人了。晚晚回屋憩了片刻。折腾了大半宿,几乎一夜没合眼,她却仍不敢睡太熟,恐怕他再次提刀冲进来,再三检查了门闩,才稍稍浅眠了一阵。醒来时,天阴大半,雨势颓颓。洗了的衣服晾在外面,她出去收时,忽地起了阵风。、风声低吟不止,夹着一声又一声的啜泣和呜咽,离她越来越近。篱笆外站着个小女孩儿,七八岁大,有着偏黑的皮肤,头发乱糟糟的,穿着件脏得分不出颜色的黄裙子,同样脏乎乎的小手抹着眼泪花,不住地抽噎:“jiejie,你见到我哥哥了吗……”晚晚蹲过去问:“你哥哥是谁?哈桑吗?”小女孩匆匆点头,哽咽着:“他们说,哥哥在这里……”晚晚带她去找哈桑,小女孩殷殷地追问,她哥哥到底怎么了。晚晚只说哈桑似乎是病了,情况已经好了很多。她不确定小女孩知道多少哈桑的事,也如何都说不出,他后半夜精神失措拿刀相向的事。进去后,里屋床铺空空,早不见哈桑的人影。那碗糙米粥也一口都没被动过,瓷碗凉得彻骨。“哥、哥哥呢……”小女孩见不到人,哭得更凶,死死地抓住晚晚的手,“你、你们……把我哥哥藏哪儿去了……jiejie,你不是说哥哥在这里吗?”晚晚半蹲下来,好声好气地解释:“不是jiejie藏起来的,他那会儿还在……”“我不管,不管——”小女孩儿哭声更大,“一定是你把他藏起来了!呜呜呜……坏jiejie……你还我哥哥,还我哥哥!”晚晚自己还是个孩子,这会儿换她安慰这样更小的孩子,难免手足无措。可单只是听小姑娘这样哭,她的心就像是被点点剖开,寸寸凌迟。想起她曾经也这般哭过,质问他们,把她的哥哥藏哪儿去了,可,回答她的只有——“晚晚,你要我说几遍?他走了,不会回来了!”“忘了他吧,他根本不配当你哥哥。”……“呜呜,坏jiejie,”小女孩儿攥紧小拳头一下下打在她身上,“把我哥哥还给我……还我……坏jiejie……”晚晚吸了吸鼻子,三两下擦净眼角的泪,牵起她的手。“走,我们去找哥哥。”-沿一个长坡下去,就是小镇上最大的市集。时隔大半月之久,这里一片复苏之象,非常热闹。哈丹说,她哥哥哈桑平时会来这里帮叔叔杀鱼赚些零花钱。不过那点微薄的小时工工资,总会被父母拿去“贴补家用”,如果有幸幸免,哈桑会带着她去市集上买柿饼吃。哈丹年纪小,只知哥哥辛苦杀鱼帮工赚来的钱被父母剥夺走了,却不知到底的用途。但晚晚猜,那钱多半是用来买毒品了。即使微不足道,杯水车薪,甚至不惜把哈丹卖掉,他们的父母还是要吸毒。这场洪涝,让他们失去太多太多了。除了钱,还有人性。“jiejie,慢一点……我、我快跟不上你了。”哈丹踉踉跄跄跟在后,刚喊出声,就狠狠跌了一跤。晚晚回去扶她,看到鲜血从她腿上的伤口里潺潺流出,狠狠地抽了口气,“哈丹,没事吧?”之前喊着要找哥哥的时候,哈丹还哭得气儿都喘不匀,这一刻出乎意料的坚强。她强憋着眼泪,摇了摇头:“不疼。”“jiejie带你回去处理一下……”晚晚还说完,哈丹再次坚定地摇头,甩开她,跌跌撞撞地往市集门口跑。晚晚只得跟上。进去找了一圈,找到哈桑平时在的摊位,又问了周围的人,都说没见到他。倒是那个被哈丹叫作叔叔的大胡子男人用刀背拍着鱼头,大声地对哈丹说:“哈丹,你这样一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