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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刃与茧壳相撞,竟然像是金石相撞,发出“锵”一声响,“蚕茧”岿然不动,宋翊的神识剑却是暗了暗。宋翊沉吟了一瞬,伸手在剑刃上一抹,鲜血顺着血槽流淌,剑身上的铭文流溢出金光,饮了血的神识剑精神大振,剑身轻颤,发出一声铮鸣。他提剑再砍,只听“呲拉”一声如同裂帛,蚕茧被整个劈成了两半。那蚕茧发出一声惨叫,就像有无数魂魄齐声哀鸣,令人毛骨悚然。仙鹤双目紧闭,抱膝坐在茧中,姿态宛如初生婴儿,血线横七竖八地穿过他的身体,把他“钉”在原地,林璇头皮一麻,顺手一鞭子甩过去,强行扯断了紫姑尸体和仙鹤中间丝丝缕缕的红线。联系切断后,紫姑的尸体迅速地瘪下来,很快只剩下一张干瘪焦枯的皮。与此同时,仙鹤睁开眼睛,眼神忽然恢复了神采,只有脖子上的血洞还在往汩汩地流着血。鲜血融入海水中,散发出腥甜的气息,夹杂着浓郁的魔气,他的脸和脖颈上浮现出大片大片暗红色的符咒,一层叠着一层,几乎分辨不出笔触,乍一看像是一片连着一片的血痂。林璇和宋翊心里都是一凛,他们终于知道紫姑经年累月囤积的戾气存在哪里了——她把忠心的坐骑当作容器,用秘术把大量戾气封印在他体内,需要用时就取一点。仙鹤和她形影不离,就像随身带着个移动核电站,只不过,为了瞒过天道的眼睛,她在他身上下了无数古老的符咒和禁制。然而这种方法虽然可以瞒住天道,作为容器的灵鹤却要忍受无法想象的痛苦,就像时刻被凌迟、从内到外每一寸皮rou被无数恶鬼啮咬,骨骼不断被腐蚀再重塑。灵鹤平淡的面容看不出半点痛楚,他上前恭恭敬敬地向林璇行了个礼:“上神别来无恙?”这话问得不合时宜又很没眼色,就跟他这个人似的,相貌也不算丑,可举止拘谨又卑怯,总是像在讨好谁,但却讨不了好,反而显得懦弱无能。他的卑微大致也和身份相匹配,在化灵池中,像他这样的灵物属于人手一个大放送的普惠奖,和云豹、狮子并称烂大街三灵物,长居仙宠鄙视链的底端,而且仙鹤还不如其它两种能打。紫姑捡的这只小灵鹤,品相比别的仙鹤还差点,从蛋里孵出来的时候林璇去看过一眼,灵气稀薄得像只凡鹤,毛还秃。紫姑当时就羞得面红耳赤,然而捞蛋的机会只有这一个,捞上来就是宿世缘分,想换是不行的,想扔又会令同道不齿,她再嫌弃也只好捏着鼻子养。后来林璇在九重天上待腻了,带着小蛇和吴梁回璇玑山洞府,走的时候仙鹤还不会化形,仍然是只寒碜的秃毛幼鹤。几百年后再重逢,他就变成了紫姑身后沉默寡言的少年,其貌不扬,看着灰扑扑的,虽然成了人形,身形和眉眼还是能看出点鸟类的特征。林璇记忆中和他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他的个性和脸一样模糊。她暗暗叹了口气,同时警惕地握紧鞭柄:“庚辰,刚才没来得及和你叙叙旧,这些年……”她本想问这些年过得怎么样,但是瞎子也看得出来对方过得怎么样。这只随便用年份命名的灵宠却不以为忤,反而一板一眼地回答:“有劳上神费心,小仆过得很好。当日多谢上神赐我一枚灵丹助我化形得道,再造之恩没齿难忘。”他一边说一边又行礼,这古意盎然的应答方式让林璇恍惚有种穿越回去的感觉,但是送他灵丹的事她早已经忘了,半点印象也没留下。那时候小蛇修来修去不能化形,她在九重天上把所有擅长炼丹的仙君仙翁都sao扰了一遍,不知给他喂了多少灵丹妙药,可他就是几百年没动静。大约是那时候有剩下的,她随手就拿来送了紫姑的鹤,完全是顺水人情,没想到对方却记了两千多年。灵鹤眼里满是感激,这是做不得假的。林璇有点唏嘘:“我已经不记得了,你也不用放在心上。”她暗暗叹息,收起鞭子。紫姑直接送了他们一座即将爆炸的核电站,和核电站打架还有意义吗?灵鹤走到紫姑的残骸旁边,弯下腰捡起她断成两截的紫玉笛,眼里掠过一丝悲凉。林璇叹了口气:“她虽然是你的主人,你也不必做到这个地步吧……”站在旁观者的立场,这人可怜得有些可恨了。灵鹤却摇了摇头:“是我欠她的。”他顿了顿:“她打小要强,性子又烈,做凡人的时候这样,做了神仙还是改不掉……她做凡人的时候受委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及至飞升成了神仙,依旧不得逍遥,说到底不过是‘不甘心’三个字……”“可是有什么法子,”灵鹤凄然地扯了扯嘴角,“她生来就是这样。”林璇恍然大悟:“你是……”他垂眸看了一眼紫姑不成人形的残骸,眼神温柔:“她一定和你们说过吧,我就是她在凡间时嫁的那个负心汉。”“她知道吗?”庚辰摇摇头:“她要是知道一定会赶我走。”林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好一会儿才道:“你知道她害人害己,为什么不拦着她?”灵鹤没有回答,林璇也不再追问,这时候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仙鹤摩挲了一下笛子,小心翼翼地收好,然后站起身,看了眼宋翊道:“白龙君,紫姑刚才说的不全是实话,当年她诱你去天宫盗灵珠,你盗得灵珠归来,事发之前来找她,把自己的逆鳞交给她,让她在你殒落后交给上神。”他顿了顿:“我虽不知缘故,但当日我见过你,觉得你像是一心求死。”林璇持鞭的手不由一颤。宋翊点点头:“谢谢。”灵鹤深吸了一口气对两人道:“很抱歉把你们两人牵扯进来,但这是她的遗志,我只能尽力帮她完成。”在他说话的时候,他身上的咒术和禁制正在慢慢失效。戾气突破了禁制,把他的身体绷得变了形,他就像一个勒满绳索的口袋,不住地鼓胀起来,眼球从眼眶里突出来,浑身骨骼和关节发出喀拉拉的声响,脖子上的血洞里源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