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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糖瞬间了悟,那秃鹫离京离得突兀,根本不可能善后所有的事,为了忽悠纪二继续为他卖命,他捏造了曹四渠还追随于他的假象,并且利用这个假货,间接残忍害死了谢木兰,以期令纪二更加心无旁骛、死心塌地。纪二面上已无人色,大约他是精明惯了,不大肯信自己居然被老头儿重重摆了一道,故而犹作负隅顽抗:“无稽……之谈。”“我可曾骗过你?我有什么立场需要骗你?”“……”“二哥是不是从未与曹思渠有过正面交锋?二哥从前在京,根本就没有好好看过这个人是么?”纪二额前的冷汗都滋出来:“你为甚不早告诉我?”“告诉你什么?嫂嫂年初就已不在了。前番我们相见,乃是二月,你只一味劝我放弃糖糖,可曾愿意告诉我,你的主子就是赵秃鹫?”“……”“我当然是悔透了,没有早告诉你。不然糖糖在鹿洲,何用被你欺凌成那个样子。下次你不若直接来剜我的心好了。”“……”“曹四渠本来当斩,难为糖糖还为你的病求了齐王,一力保下了曹的性命。”比驴还倔的人怎肯领情:“哼。”纪陶凛声道:“旧事此地暂不多提。不过有一桩,我必须告诉二哥……就在前阵子,曹四渠在狱中亲口告诉我,他当年将你伤成那个样子,根本就非乱中失手,而是奉了秃鹫之命。”纪二没有血色的唇角抽了抽。“二哥,若你还是不信……我多年前奉命翻查一桩旧案,对当时的宫人真人及底档,可算是过目不忘,想那假货必是个老太监。你既称曹四渠就在此处,大可将那假货揪出来,让我好好相看相看。”纪二全然颓了:“……明天罢。”“二哥,我知道秃鹫那老妖道很有一些蛊惑人心的本事,我也曾为他奔命……不知他是怎样为你描绘的糖糖,以至你要恨她至此。你不会觉得,这半城的人被囚困于此,也是因了糖糖之罪罢。”“哼。”“这么说,你答应为秃鹫效命,起初是为了大哥?”“你究竟想说什么?”“二哥,嫂嫂走得凄惨,你就算不为自己,不为大哥,也当为她寻个说法。”纪二的脾气倔,自然是不肯正面答复:“哼……我自有计较。”纪陶知他心意已生了质的变化,趁热打铁道:“二哥,我的孩儿与你总算是血亲,你当真毫不在意他们?”纪二眼神闪躲:“杂……我其实也是凉州相见方知……她一意要来寻你,便是我不将她带来,她必也会跟了来……”纪陶倒吸一口凉气:“你真是很说得出口。”唐糖方才怕他太过置气伤身,一直牢牢攥着他的手。这会儿纪陶索性以掌心覆上她的小腹,密密贴紧了。小家伙们想必正当沉睡,尚不明白这人世间的纷争……纪陶的心思一时间柔软下来,幽幽轻问:“二哥,我在凉州之时,收到你的密信,说是让我下月初于雪域之外接应大哥……若我此番不来,你自己本打算如何脱身的?”纪二的声音益发暗哑:“你不是不用我管?我一介废人,何须你来挂心。”纪陶听得有些心酸,不欲再行分说,捧了唐糖肚子亲了一口:“孩儿们,一定好生照顾娘亲,爹爹此番就教你们看看什么叫做大英雄。”唐糖听了这声大英雄,难过得险些又要落泪,纪陶却笑着补了句:“大英雄就是你们的二伯父,此番他不但要救了大伯父出去,还要一并救下你们,记得一生都要感恩,要孝敬他,可都明白?”纪二面色铁青:“我何曾答应过你这个。”“二哥如今也是趟过刀山火海的人物,何必在你侄儿们跟前谦辞。”纪二瞥开眼睛,一张脸都要扭曲了:“哼。”远处脚步声又起,纪陶早就认了出来,低道:“是席勐。”席勐入内时,纪二手执本来捆缚唐糖的那副锁链,老神仙正死命揉脸,席公子望着那一地瓷碎片,狐疑问:“吃完了?”老神仙脸上几分痛苦几分甜蜜,指责道:“贫道就不信点化不了你这只小辣椒!”纪二沉着道:“不是在南楼备了干净被褥的屋子?我解了锁链,正欲找人送她去好生歇息,你再去看看那间屋子是否有异,陛下进食前,须得确保麒麟rou安好无损。”席勐倒也不疑有他,去南楼查看屋子去了。纪二往外行了数步,却见纪陶仍然恋恋不舍,他再次轻蔑地哼了一声,低道:“道长还是早些歇息。”又瞥一眼唐糖,“北花园之事,我会尽力,不过……不必太过指望。”纪陶点头:“拜托了,大哥处我就能摆平,我的妻儿,就全仰仗二哥了。”纪二依然不置可否。纪陶也没再相逼,只往唐糖颊上飞速偷啄一口,又去她鼻尖上捏了捏,在她手中暗暗塞去一份折叠得极小的地图:“保重。”唐糖乖乖嗯了一声。**说是不要指望,果然连半点风声都没有。南楼不是什么都可以进的,唐糖被严密看守于南楼顶的一间暗室里,食宿皆算得考究丰盛,只是难见天日,三餐都有看守送于屋内,却是再也无人来探。唐糖每日除了吃睡,就是偷偷就着随餐送来的那一息烛光,琢磨一番这座旧城的地形。令人惊奇的是,旧城的建筑群落,恰恰形成一个马蹄形状,这个所谓放生池,其实从头至尾就是这个城池的地下河,故而是亦呈马蹄形分布。唐糖不由更是心生忧虑,听说古昆仑王是个机括爱好者?那得是多么大型的机括!纪陶在鱼池东南向绘着有一条十分漫长的走道状的宅子,足足占了这个城池的一条马蹄边,唐糖起初还道是什么建在地下的仓库,于昏灯下细读了纪陶注下的标记方才了悟,这根本就是一处死囚狱!半城的人……她一边忧心,一边又盼着老神仙再来看他,然而那家伙就似人间蒸发了一般,竟是再也未曾露面。直到第三夜,她方才听见屋外起了人声。“不瞒道长说,朕又想看,又不大想在这个时候再看望麒麟rou。明晚就是吉辰,朕真怕这会儿看了,朕会激动……”那老家伙像是十分谅解的口气:“陛下的心情,贫道十分能够体谅,所谓近乡情怯,陛下正在无限接近永生,也算是就要从此归入仙乡了,激动在此难免。”“正是如此,道长真乃朕之知己。”唐糖着急想要见着他,自然盼着推门声,不想那个老神仙往门上叩了三长六短,忽道:“那便不要看了罢。”那秃鹫倒是颇不过意:“那岂不是委屈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