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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拓尔跋有时候也不得不承认,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说,景帝萧乾,都是一个值得敬重的对手。大夏收复蜀国之后,推行文治最大的障碍不在军队,而在秦太后。垂帘听政近二十年以来,秦太后明里暗里封了秦家人不少官儿,而这些人中的大多数都是武职。秦家的势力由此遍布于大夏军中,景帝亲政以后一直大力削弱武官势力,只有和大汗接壤的北方三州有所保留,而这也正是秦家核心所在。他并非不想对这三州下手,只是大汗在北方始终是个威胁,再者亲政之初,只有暂避秦家锋芒,才能顺利推行他的政治理念。可无论如何,秦家控制军权这个问题始终要解决,而王公觳的试探让景帝看到了和拓尔跋合作的可能。“他要和自己的母亲斗,却选择和敌人合作,你说,这是不是很可笑?”萧乾和拓尔跋就此达成了一致,如此,萧乾才能放心让拓尔跋回大汗,一步步实施他们的计划。计划里,拓尔跋假意被属下篡位,大汗易主,新汗王大肆进犯大夏边境。如此,在秦太后看来,至少在平乱之前,景帝绝对不敢轻易削兵,这样,秦家人便会自然而然地放松警惕,认为秦家在大夏军中的势力并不会有所削弱。景帝这个时候重用陆家,也正合秦太后的意。陆家是北方名门之首,在北方三州有着不可比拟的影响力。一直以来,秦太后和景帝都在争取他们的支持。秦太后想把陆悠悠推到皇后的位置上,景帝便顺水推舟,做出一副真的爱上了陆悠悠的样子,让陆家人渐渐觉得,至少对于他们来说,这位新近亲政的帝王,其实比深居后宫多年的秦太后更可靠。景帝从来就没有想让萧和做皇帝,立萧和为太子,也是计划的一部分。萧乾要让秦太后觉得,陆家始终会站在她那一边,那么他就不能把陆家捧得太高,立萧和为太子,就是一个障眼法。如此,景帝渐渐借用陆家的势力架空秦家,等到秦太后反应过来的时候,大局已定,秦家就再也翻不出什么大浪了。萧乾把李承欢放在心上,心知西蜀之行以后,李承欢蜀王室后裔的身份即使瞒得了天下人,也不可能瞒得过秦太后,她随时都有可能对李承欢下手。在这样的情势下,他就不可能把李承欢留在身边,让他母后有机会拿李承欢来威胁自己——而把他托付给拓尔跋,是最好的选择。即使这样无异于是把李承欢推到拓尔跋身边,但只要能保证李承欢的安全,他就安心了。那晚景帝和秦太后撕破脸之后,也就能理所当然地把李承欢送走,而不会由此引起秦太后的怀疑,认为他此举还有别的什么考虑——她更不会想到,她儿子是在为对付自己,而解决他最大的后顾之忧。景帝让拓尔跋答应这个冒险的计划的条件,就是把李承欢送到他身边。但拓尔跋也有自己的算计,不管卑不卑鄙,只要让李承欢对萧乾死心,他就有可能爱上自己。不仅如此,这个计划对于大汗来说,也并非全无好处。他可以借此只身来到大夏,利用大夏的江湖势力为大汗开辟地下商路,和驰马等国通商,重开大汗被大夏阻断的商路。而萧乾正忙着在北边儿和他的母后斗智斗勇,必然没有精力顾及南边儿。这样,等他回到大汗重掌大权的时候,带回去的就不仅仅是大汗的王后,还有一条在大夏朝廷的法治之外、坚不可摧的商路。在这场关系微妙的政治博弈中,每一方势力都在窥视别人的同时,被别人所窥视。没有人是完全的胜利者,但无论哪一方,也都不会甘心失败。李承欢在这局处处都是明争暗斗的险棋里,是一颗无法让人忽视的棋子。萧乾和拓尔跋都以爱为名把他死死束缚在棋盘上无法脱身,而秦太后,更是将他视为可以随时拿来扭转局面的一步要棋——当然,这前提是她必须意识到,自己和她背后的整个家族,都已经被她儿子悄无声息地算计进了这盘关于江山的博弈之中。听完拓尔跋对于他的“生意”的解释,李承欢不知怎么,忽然想起了王公觳的信。那封信随给他jiejie李德贤的新婚贺礼一起送到百禄镇李家,信中所写的乃是王公觳在大漠的境况,看起来他已经完全放下了蜀王室和大夏的恩恩怨怨,而安心过起了孤烟圆日的大漠生活。信中还说了有机会的话,他还会回来看李承欢,一字一句切切叮嘱,已经完全是一个可亲可敬的长辈的口吻——虽说单看岁数,他其实比李承欢大不了多少。蜀王室是真的亡了,然而不管是萧乾还是拓尔跋,都不可能变成另一个王公觳。“事成之后,我们就一起回大汗。你要是不喜欢普陀宫,我们就住在乌拉察,它比以前更漂亮了,绿野千里,青草肥美,牛羊成群。白天,可以听到我们草原男儿豪放嘹亮的牧歌声,你要是高兴,也可以教大汗的孩子念书识字,你的汗文已经很不错了。晚上,我们一起围着篝火,听乐师拉琴,我来吹埙,还有——”拓尔跋紧紧握住他的手,说,“秋霞死了,在你走的那一年就死了。我又找了一匹同样温顺的小母马,一直养在普陀宫外的马场里,等你回去骑上它,好好看一眼那年你不曾看过的——我们的王城。你是我拓尔跋的王后。萧乾永远不可能为你背弃一个治世明君为万民所称颂的美德,而我早在爱上你的那一刻,就套上了爱情的枷锁……”命运何以要在这一刻,显示它戏弄人的手段的高明?在这个秋天让人感动的温暖和光明里,李承欢的命运不可避免地一步步逼近毁灭。这早已在他晦暗的双目之上显示的征兆,起初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第102章姻缘桥花嶙果真下山来看他,并且带来有关于飞鹤楼和贺绍郎之死的新的消息。官府几次找上飞鹤谷未果,贺绍郎的人头即使还在,只怕也早已成了蛆虫苍蝇的温柔乡。要让飞鹤楼认罪,唯有让何小玩和凶手当面对质。何小玩因为不想给西陵山庄添麻烦,已经答应官府,在鉴宝大会当日指认凶手。只要飞鹤楼那个小魔女一出现,官府便能即刻拿人。李承欢不知道拓尔跋究竟在这场纷争里扮演着怎样的角色,但就立场来说,他肯定是站在飞鹤楼一边的。而且飞鹤楼越低调,对大汗要做的生意来说就越有好处,但现在,陆鹤影的行事却恰恰和他的愿望背道而驰。谁也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洋河流经公舸,在县境西北角打了个转儿,形成两汪碧玉似的湖泊,大者为万醉,小者为千杯。两湖之间的狭长水道,水浅不足行船,却正好成就公舸县享誉方圆百里的“姻缘桥会”。每年的九月十三,公舸乃至周边县镇的青年豪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