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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发现被毯子裹着靠在壁炉旁的椅子上,他忍不住四下张望,熟悉的摆设告诉他已经回到了庄园。这是他的房间。中断的记忆仿若有人故意为之,他跳下椅子,正想开门出去,却被身后陡然传出的一个声音吓了一跳。菲利克斯走过来摸了摸他的额头和脸,不冷不热地问他饿不饿。吸血鬼的殷勤叫少年困惑,但更多的还是怀疑。他警惕地打量着一身黑色斗篷的菲利克斯,思量着如何回答,低下头赫然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被换下。多年前叔叔说过的话他一直没忘,每到假期回来他都竭力避开菲利克斯,生怕怪物真会对他做些令他反感恶心的事。扯了扯过长的衣摆,他向上拉起几乎盖住双手的袖子,意识到这可能是菲利克斯的衬衫后身体陡然僵住。他偷偷看了身后不远处的吸血鬼一眼,吞咽着,呼吸因紧张而变得急促。“不、不饿。”他撒谎,可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他听见菲利克斯发出嗤笑声。懊丧地一手捂脸,大脑飞快转动着,搜肠刮肚想着能让菲利克斯赶快离开的借口,菲利克斯却迈开步子朝他走来。黑影越来越近,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少年那颗小小的心脏好似被一根绳子吊了起来,顶在喉咙里,堵得呼吸困难。吸血鬼朝他伸出手,他咬住嘴唇正想抬手挥开,然而菲利克斯只是握住门把开了门。“别锁门。”离开前,菲利克斯是这么说的。而少年在他出门后就立刻关上门上了锁。他是怎么回来的?西瑞尔什么都想不起来,此时满脑子只剩当年叔叔对他说过的那些下流猥琐的话语。他甚至连叔叔当年看他的眼神与抚摸他的动作都记得一清二楚,寒意与厌恶沿着脊椎向上攀升,即便腹中空空,可还是无可抑制地泛起了呕吐的冲动。他抱着起了鸡皮疙瘩的手臂搓了搓,又跑到壁炉旁把自己裹进毯子里,曲起膝盖呆呆坐了好一会儿,身体这才在炉火的温暖中渐渐放松下来。而一个想法也在此时忽然撞入紧绷的大脑。丑闻。那个被发现与牧师在一起的半裸的男孩。他想要的是消抹错觉,倘若与他有染的不是老师或者牧师而是住在这庄园里的吸血鬼……说不定父亲会立刻把他带回家。父亲之所以还能对他的遭遇视若无睹,是因为实际上什么都还没发生过。西瑞尔的双手忽然用力抓紧自己的小腿,将下巴搁在膝盖上,盯着炉心里的火焰怔怔看了好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打开了房门的锁。他在等菲利克斯。既然说了别锁门,就一定会回来。再次拉高衣袖时西瑞尔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不只是双手,他的膝盖也打着颤,踩在椅子上的双脚冰得不像话。他用毯子将它们裹住,双手揉着脚趾和脚背,可无论他怎么努力,它们都无法温暖起来。理智和计划是一回事,真正到实施的时候,还是会怕。他等待着,闭上眼睛,希望菲利克斯别来,又希望他快点来。时间在矛盾的夹缝中静默无声地流逝,他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睁开眼睛扭过头,看见脱掉了斗篷的菲利克斯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rou汤,那画面怪异又滑稽,让他忍不住皱起了眉。菲利克斯把rou汤递到他手里,见他双手发抖,挑起一边的眉毛,没说话,转身作势就要走。手中guntang的温度稍稍安抚了他那颗紧张躁动的心,见菲利克斯要离开,西瑞尔急忙开口,结巴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赫肯叔叔在吗”。“不在,大概明天才能回来。”菲利克斯一手握着门把,回头催促少年先把rou汤喝掉。不敢忤逆,西瑞尔急忙用汤匙舀了汤送进嘴里,和记忆中的味道不太一样,没想象中的好喝。他皱起鼻子看着这碗rou汤,确认似的又喝了一口。果然不太好喝。这一定不是厨子做的。他狐疑地回望向菲利克斯,试探地问道:“这是……你做的吗?”“仆人们都睡了。”菲利克斯答非所问,但少年还是从中听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试探的表情渐渐转为惊诧,而后又变回困惑。他像遇到什么无法解决的难题似的再次皱起眉头,双手捧着碗,视线却不曾离开过菲利克斯。他困惑的不是菲利克斯居然会做rou汤,而是菲利克斯居然会为他做这个。无数猜想在脑中成型,他不知哪一条才能正确地解开自己的疑惑。而问题归问题,味道归味道,人一旦饿了也就顾不上太多了,他抱着碗一口一口喝光了rou汤,热乎乎地出了一身汗。而菲利克斯似乎暂时也没有离开的打算,就站在门边看着他喝光了那碗汤。汤匙刮过碗底发出刺耳的刮擦声,舔舔嘴角,少年羞赧地偷看了吸血鬼一眼,抓了抓头发,跳下椅子把空碗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赫肯叔叔不在……你还好吗?”吃饱了肚子才想起不久前没问完的问题,西瑞尔心中惴惴,不知菲利克斯会怎么回答自己,也算不准自己能用什么办法挽留住他——可今晚赫肯叔叔不在,仆人也都睡了,就算他真的能和菲利克斯发生点什么,也没有见证人,自然也就失去了让父亲知晓的途径。他咬住嘴唇,内心左右拉锯摇摆不定。“暂时没关系。”菲利克斯说着走向西瑞尔。少年暗暗吸了一口气,后背顺着脊椎的方向好似被人穿入了两股线,随着菲利克斯的靠近,那两股线越拉越紧,他甚至感受到了绷紧的疼痛。“睡吧。天快亮了。”菲利克斯端起空碗,无论是肢体抑或视线都不曾落到西瑞尔身上过。眼看菲利克斯就要离开,少年猛地咬紧牙关,追过去一把拽住了他的袖子。“你可以喝我的血。”他以为自己很镇定,谁知发出声音时才察觉到自己又开始发抖了。他用力吞咽,喘息着补充道,“我的……也可以吧?”菲利克斯回头深深看了他一眼,拂开他的手,语调平直地答了一声“不行”便离开了房间。他将碗与汤匙送回厨房,回屋时,忽然就停在了雪地里。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个那么大的男孩在奄奄一息之际对他说过那句话。我的血都给你。那男孩发现了他的秘密,那时他手里还抓着一只被吸干了血的老鼠,嘴唇上还残留着冰冷的死血。男孩站在冰天雪地里睁大了双眼看着他,揪着身上的衣服用颤抖的声音问他究竟是什么怪物。那年他二十岁,答不上来那对他而言过于艰深的问题。异变发生在十五岁那年,吃惯的食物再也无法消除鬼魅般日也纠缠的饥饿感,他盯着师父脖子上突起的血管,闭上眼睛就能听见血液在其中奔涌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