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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狼入室。因而,他拦下她的书信,将她拘在府中,也是常理。他们二人虽是夫妻,却亦是敌手。“公主可忙?”萧骏驰问:“不如陪我走一走。”“虽有清闲,可到底男女有别。”姜灵洲一本正色道:“我怕王爷生气,不敢如此。”“公主安心,王爷断然不会迁怒于你。”萧骏驰笑了起来,面上左侧有个淡淡的笑窝。“宋将军为何如此肯定?”姜灵洲问。“……莫问。”萧骏驰故作神秘:“以后公主便知道了。”姜灵洲:……废话。于是,她不再推辞,而是与萧骏驰保持三步之隔,走在了他的身侧。仆人在庭中清扫出了一条小道,两旁厚雪堆叠,一片晶莹雪白,煞是好看。萧骏驰拥手指拂去肩上未融落雪,垂手间,缠在袖中的沉红念珠便落了出来。姜灵洲一眼就瞥到了那串念珠。她在齐时,跟着朱太后拜访过无数名胜古刹,多少与佛有缘。她也知魏国上下寺庙无数,自王室至平民,信教者无数。“宋将军信佛?”她问。“是。”萧骏驰一手将念珠放回袖中,答道:“求个心安罢了。”姜灵洲心底觉得有些好笑。佛家讲“慈无量”、“悲无量”,慈爱众生、怜悯拔苦,才是上道。竞陵王出入战场,杀生无数,与“慈悲”早已无缘。他戴着这串念珠,想来也只是装模作样罢了;又或者只是怕杀生太过,祟邪难压,才戴了佛珠庇身。“公主可怨竞陵王?”萧骏驰忽而问道。“……怨?”她有些迷惑:“从何而来?”“若非竞陵王一意孤行,求娶公主,公主也不至于独辞故里,远嫁他国。”萧骏驰说。“宋小将军多虑了。”姜灵洲展颜一笑:“嫁予何人不是嫁?既然嫁予王爷,能换百姓安康,家国太平,又有何不好?”“可齐之所以家国不宁,百姓不泰,也是因为竞陵王。”萧骏驰的眸光愈深,他望着身侧的女子,直言道:“如此,你也不怨他?”“……家国大事,”姜灵洲低垂了目光,慢慢道:“又怎是两三笔账便能算清的。”姜灵洲不知该怎样做答。若说那幽燕诸城,原本便属于魏。后数十年间,起起落落,胜胜负负,两国兵戈不休,谁也说不清这片城池到底属于何人。齐魏皆无义旗,有的只是利益相争。“不谈这些事了。”萧骏驰道:“不敢打扰公主,我一会儿便走。王爷说了,再隔两天就办婚仪,公主可要好好准备一番。”姜灵洲:……?……等?竟然如此突然?怕不是萧骏驰现在大腿一拍就做下了决策吧!“宋将军,你且等等。”姜灵洲唤住他:“我有个故事,想要说予宋将军听。”萧骏驰耐着性子,侧过身来,道:“公主,请。”“东方君子国外,有鸟名‘凰’。”姜灵洲淡笑起来,慢悠悠道:“这凰寻思白日无聊,便四处寻欢作乐。一日,它假作生商玄鸟,绕屋而飞,口作飞燕之声。”萧骏驰听着听着,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却还是听了下去。“商人一早便知这玄鸟并非天命玄鸟,便备了丝网、竹篓、火架、丝炭,并椒兰等八味调料。”“……然后?”萧骏驰觉得更不对劲了。“假充玄鸟的凰鸟,便被烤了吃了。”姜灵洲一眨眼,满面无辜:“据说其味香满,养口还养鼻,鲜嫩可口得很。”萧骏驰总觉得他的王妃话里有话,哪儿怪怪的。他若无其事地点头,随后便告了辞。走出两道门后,他还回头看了一眼。只可惜满目都是皑皑白雪,看不到姜灵洲的身影。他望着地上的雪团出了一会儿神,随即便轻笑出了声。——北有梁妃,南有河阳,说的着实不假。齐国的画师真真误人,直堪比当年毛延寿画王昭君。他想到那女子一双如冰如素的纤细手掌,便想要将它握到自己掌心里来暖一暖。“王爷。”忽而间,萧骏驰听到有人在喊他。他抬眸一看,却见到是傅徽。萧骏驰对部下向来宽厚,傅徽、宋枕霞都能自由出入王府。不巧地是,这两人来王府的目的偏偏从来都是相同的。为了某位借住府上的小姐。萧骏驰打量了一眼傅徽,眼光落到了他腰间的香囊上,说:“谁人送的香囊啊?”傅徽白皙的面色微红,答道:“故旧。”萧骏驰面色淡然,似毫不在意地在傅徽身旁走了一圈。随即,他露出浅淡笑意,道:“针尾凤,辛夷,花椒,杜衡,山萘。”傅徽有些无奈。——他们王爷的嗅觉未免太灵敏了些。“‘视尔如荍,贻君握椒’……”萧骏驰笑意愈深:“赠君花椒,可是为了定情?”“王爷,请不要取笑属下。”傅徽薄薄的面皮愈红了。“杜衡别名‘薇香’。”只可惜萧骏驰还是不放过他,又道:“这个‘薇’,是哪个‘薇’啊?”作者有话要说:姜灵洲:我一拳打爆你个装逼犯。第16章作人妇傅徽脸皮薄,向来经不起调笑。萧骏驰知道,他要是再逗傅徽两句,这个文质彬彬的家伙便会落荒而逃了。于是,萧骏驰终于放过了傅徽。“赠你花椒,那你可莫要辜负了别人。”他悠悠地说一句,便转身朝着自己旧时所居的庭院走去:“既是窈窕佳人,那也无甚奇怪的。”傅徽呼了一口气。儒雅的部下微躬身,礼送萧骏驰缓步离开。萧骏驰有些许时日没回竞陵了,以至于这府邸中的一石一木,看着都有些陌生。好在覆雪如银,倒也添了几分诗情画意,不损他的兴致。兰姑姑正站在院口。她打着一柄伞,臂挂一袭轻氅,乌冠下的霜发好似被雪染开一般。远远地,她看见萧骏驰的身影,便露出责备之色来,厉声道:“王爷怎的不带伞?”大魏上下,胆敢以这样语气对待萧骏驰的,也只有她一人。萧骏驰不改神情,悠然道:“难得可以独赏雪景,撑一把伞,岂不煞风景?”兰姑姑微噎,一副气恼又说不出话来的模样。萧骏驰轻拂一下袖上残雪,推开屋门。屋内有浅淡的都梁香气,青花香炉的漏隙中逸出一缕薄淡的白,似炉上的玲珑五云与蓬莱海波飘然而出。萧骏驰走到香炉前,止步。伴着脚步声,他状似不经意地散漫道:“后日便把婚仪办了吧,待成了婚,我便回太延去了。”这漫不经心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