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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不住人,到处都是灰尘。乔千岩去父亲的书房,那里放着爷爷和奶奶的遗像。他从柜子里找出细香,点燃后拜了几拜,将香插进香炉。乔千岩去年是和奶奶在洛江过年,洛江过年热闹,从白天到初一早晨,礼花炮都不带停的,虽然炮声吵得人连说话都得大声嚷,但是那种沸腾给人一种举国同庆的参与感,即便身在异乡,也不至于冷清。然而此刻的安城却格外宁静,市区今年全面禁止放炮,除夕夜和平时的夜晚没有什么不同,乔千岩上一次在安城过年,安城还是主街道上凌晨放炮迎新的情景。墙上的挂钟指向十一点,还有一个小时就是新年。乔千岩用抹布擦干净沙发,打开电视看节目。每年的节目大同小异,乔千岩面无表情看小品,盘腿坐在沙发上和邢琛微信聊天。邢琛等到十一点半,父亲从牌桌上回到家,母亲也洗漱睡觉。他轻手轻脚溜了出去。乔千岩刚回复完邢琛的信息,就又接到他电话。“千岩,下来。”乔千岩挂完电话,快速地关电视下楼。邢琛的车停在路边,他靠在车门边,双手插兜,肩宽腿长。他看着乔千岩从小区出来,穿过马路往自己走过来。邢琛张开双手,乔千岩撞进他怀里。邢琛亲他的额头:“走,我们去迎接新年。”安城市的护城河从市西南方向穿过,两年前,市政府在这里建了一个灯展公园。邢琛站在护城河桥边道:“这两年为了环保,过年不准放炮。很多市民说这样过年没气氛,于是这个灯展花园就成了许多人迎新年的地方。”桥边的人越聚越多,邢琛站在乔千岩身后,双臂将他圈在自己与桥栏之间,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道:“还有三分钟,等会儿倒计时可别眨眼。”倒计时一开始,邢琛就伸手遮住了乔千岩的眼睛。邢琛本来是和他玩闹,但手掌一盖住他的眼睛,手心就感觉到乔千岩睫毛扇动划过的触感,像有人在用一根羽毛轻轻的挠他手心。邢琛突然想让这个倒计时再长一点。“一”的声音刚出,邢琛移开了手。原本只有岸边两排路灯的护城河突然之间宛如星斗遍布的银河,从河面到两岸的树木,再从树木延伸至天空,灯光璀璨,目不暇接。以往熟悉的鞭炮声配合音乐响彻整个公园。身边的人高声欢呼,辞旧迎新,安城多年的年味,刹那间全回来了。邢琛在乔千岩的耳边问:“安城还是从前的样子,对吗?”乔千岩眼睛里倒映无数星光,他看着对岸道:“是。”邢琛初一早晨六点回到父母家,他故意把开门声音放低,在门口换完拖鞋后悄悄往卧室走。“你昨晚去哪儿了?”邢琛吓一跳,转身看见母亲站在厨房门口。他呼口气道:“妈你大早上干嘛呢?”邢母似笑非笑:“我没干嘛啊,我起来做饭。你给我老实交待,你干嘛去了。”邢琛走过去慢悠悠地给她按肩膀:“去公园看灯了。”邢母撇嘴:“你骗谁呢?去年公园刚建好我拉着你去瞅一眼你都嫌烦,怎么今年想去了。”邢琛去冰箱拿了个苹果,一边吃一边从母亲身边穿过去,大喇喇地坐在沙发上:“你问来问去,不就是想问我是不是跑出去约会了?”邢母满脸堆笑,几步坐到邢琛身边:“你知道你还跟我打马虎眼。你说说你这把老骨头,什么情人节除夕夜连电话粥都没见你跟人煲过,好不容易有个动静,我——”“妈。”邢琛打断她,嘴边一抹痞笑,“你心放肚子里,我一没出家二身体没病,该谈恋爱也没少谈。这次我试试看定下来,等到定了再跟你们说。”邢母心里压了好几年的石头终于被搬开,邢琛不愿意多说,但邢母又克制不住好奇之心,她在客厅和厨房之间走来走去,欲言又止的样子让邢琛直乐。邢琛在家待了小半天,和父母打声招呼就走了。邢琛四天年假,如果待在家里,那每天不是来拜年的就是要叫他出去喝酒打牌的,以前过个年比上班还累,这次放假前他就定好机票,三四天的时间够去度假区休息了。度假区位于安城邻省,过年期间生意一般,但正适合像邢琛这种想寻个清净的人。现在的年假,不论去哪都是人挤人,倒不如待在度假区里舒服。乔千岩吃完晚饭看新闻,洛江的疫情已经全面控制,景区在正月十五会开放营业。乔千岩:“既然疫情消失了,我得找时间回去整理东西,然后把客栈转手出去。”邢琛:“别着急。你过段时间把转让信息挂网上,找到买家后再回去也不迟。”乔千岩:“春夏假期多,生意不会差。这个季节转手,很快就能找到买家。”邢琛坐到他旁边,手放到他背后:“所以啊,找准时机才能卖个好价钱。”邢琛靠着沙发,手在乔千岩背上轻轻敲着,眼睛盯着乔千岩脖子后面一小片皮肤,慵懒道:“千岩,开事务所不是三天五天就能搞定的,你不要仓促,几个月几年我们都等得起。”乔千岩撑着脑袋回头:“你工资那么低,我如果几年不赚钱,咱俩就穷死了。”邢琛笑:“我工资再低,一日三餐总够了,咱俩没孩子又不用买化妆品,怎么就不够花了?”乔千岩不以为然地晃脑袋。邢琛若有所思道:“你呀,以前没缺过钱吧?”乔千岩脸色微变,他扭头看着邢琛:“如果我说我从来没有用过一分赃款,你相信吗?”邢琛下意识地抿唇而笑,乔千岩被父亲保护的那么好,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用的钱是不是赃款?乔千岩看出邢琛眼里的怀疑,他再次强调道:“从小到大,我的吃穿用度就是普通小孩的水平。我爸入狱后,所有来源不明的财产都充公,我没有动过。”邢琛见他认真起来,起身把人抱到怀里,安抚道:“没用就没用,这么较真干什么。”乔千岩脸贴着邢琛的衣服,想再开口争辩,可又觉得像是无理取闹,忍了一会儿索性算了。20正月初六,邢琛按照市委的指示,要带领十二人的调查小组去往林安县。昨晚两人睡太晚,邢琛早晨六点闹钟响死活睁不开眼,他翻身抱住乔千岩,鼻子贴着他光裸的肩膀使劲嗅了几下才强迫自己从床上爬起来。这次出差需要一个星期,邢琛昨晚就把行李都收拾好了,他刚洗漱完,小徐就打来电话说已经把车开到他楼下。乔千岩睡眼惺忪地从卧室走出来,哑着嗓子提醒他:“东西带齐了吗?”邢琛提着行李走到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