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书屋 - 耽美小说 - 小牧场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04

分卷阅读104

    光沉沉,“结果叶夫人离开姥爷家不久就早产了,又碰上难产,最后孩子大人都没保住。所以他一直觉得是姥爷害了叶夫人,姥爷也一直因此而愧疚。”

袁宁说:“可是姥爷并不是想害她啊!”

章修严安静下来。他们都明白,他们也都相信,可是叶老不信有什么办法?来自亲如兄弟的人的怀疑,像是一把淬着毒药的尖刀,冷不防的扎你一下的话很可能会要了你的命。

最后那段日子,姥爷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熬过去的?先是老友一如既往的拒见,然后是外孙丢在洪水里,他心里有着自责、有着痛苦、有着不愿对任何人说起的遗憾和期盼。一直到最后,一切都看不见半点转机。

袁宁站了起来,张手紧紧抱住章修严,软声安慰:“大哥不要难过。”

章修严伸手把袁宁抱入怀里。

在这之前,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需要有人对自己说一句“不要难过”,这么需要从别人的安慰里找到继续往前走的动力。也许章先生把叶老的地址透露给袁宁,并不是真的要袁宁讨来那一方砚台,而是让他有机会把压在心里的话都说出来。

一个人牢牢记着这些事,实在太累了。

*

圣罗伦堡。

普尔曼家族。

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放下手里的邀请函。

男孩好奇地问:“又是无聊的宴会吗?”

男人说:“倒也不是,是凯恩斯家那边的,可以去一去。”

第50章恩义

第二天下午,章修严放学后领着袁宁出门。袁宁昨晚回来后才想起小木雕都落在叶老那边了,心里很难受,犹豫着要不要去拿回来。章修严中午就发现袁宁有心事,一问之下才知道是因为他宝贝的木雕。如果只是普通的木雕也就罢了,那是罗元良送的,袁宁哪里能不惦记。弄丢别人送的礼物是很不应该的。

昨天闹成这样,章修严不放心袁宁一个人上门,就亲自带着袁宁过去。四合院还是一样安静,仿佛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章修严上前扣响兽环,来开门的还是叶老的孙子,叫叶陶的,年纪不大,但孝顺又懂事,看得出他父母把他教得很好。

叶陶把他们请了进去,让他们稍等一下,转身去取出袁宁的小木雕。他说:“昨天我把它们收起来了,还想着什么时候给你们送过去。不过爷爷今天精神一直不大好,我得守着,走不开。没想到还得你们再走一趟。”他叹了口气,“我爸妈都知道当初的事不能怪你们姥爷,但爷爷他一直没想明白。”叶陶看向袁宁,“对不起,昨天吓到你了。”

虽然袁宁只来了几趟,但叶陶看得出叶老很喜欢他。若不是叶老不能接受生人靠近,叶陶也不必经常寸步不离地守在这里——他这个年纪,应该去念书的。偏偏叶老连他父母都会赶走,也就是他年纪还小,叶老狠不下心折腾,才能住下来照顾。没想到昨天他去外面出顿饭,回来后就发生了那样的事。

袁宁说:“没有。”他想了想,又补充道,“昨天下午我过来之前,有个四十来岁的叔叔来过。好像是他提到了姥爷,才会让叶爷爷他发病。”袁宁犹豫地把那中年人骂咧的话重复了一遍。

叶陶咬牙切齿:“那个孙子还敢来!”见袁宁望过来,叶陶向他解释,“那是爷爷以前的学生,父母欠了债,丢下他跑了,爷爷见他可怜,就收留了他。还是在四海砚厂时的事。爷爷手把手教会他刻砚,但爷爷被弄进监狱后他就没影了,真是有什么父母就有什么儿子!偏偏这家伙后来靠着刻砚手艺,混得还挺好的,还成了雕刻协会的副会长。他找过我们,想让爷爷加入雕刻协会,并且参加他的展会。开始时我们还觉得挺好的,后来他说一定要让爷爷以你们姥爷的画作为题材——这样才能引起最大的关注。到了现在,他还想着靠爷爷出名——甚至想捎带上你们姥爷!”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啊!

偏偏这种无耻的人却还混得挺好的。

袁宁听完后有些不太理解,不过这不影响他同仇敌忾:“忘恩负义!”

叶陶很赞同这个评价:“对,忘恩负义的王八蛋!”

章修严的目光落在门外。

叶老拄着杖站在那里,手一直在发抖。这种抖动是很轻微的,放在常人身上影响不大,可对于他来说,这等于让他无法拿起刻刀。人一旦没了可做的事,想的就多了。这一整天他几乎都在出神,想着以前的事,想着大家都还是个半大少年。

那时薛文成一直护着他,当他是弟弟看。薛文成说,他以前有个弟弟,和他差不多大,但因为家里太穷了,只能送给别人养,那家人带着他弟弟搬家了,再也找不回来。薛文成说,看到他就像看到了那个弟弟,所以总忍不住多管点,让他别觉得烦。

后来他刻砚,薛文成给他画画,他出了头,有人妒忌,找人暗暗来打伤他的手。薛文成出现了,死死挡在他面前,挨了一顿揍,却紧张地问他手有没有受伤。薛文成说:“这可是刻砚的手啊!一方砚台可以卖好多钱,可不能伤着了。”那时他觉得薛文成根本不懂自己的追求,砚台怎么能用钱来衡量,说了句“我没事”就回去了。过了几天,他才知道薛文成手受了伤,好几天不能工作,被本来就挺多人看他不顺眼的厂子给开除了。

他找过去,薛文成说:“我没事,别担心,我是干粗活的人,就算没了右手,不还有左手吗?”他抬了抬右臂,“而且老蔡说我没事,没伤到筋骨,养几天就好。至于厂子那边,我早就不想干了。你安心刻砚,别惦记着我,那天我和你们老厂长碰上了,他说他很看好你,说不准会让你接他的班呢!”

都是这样,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薛文成事事护他周全。以至于他在遭逢牢狱之灾时,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薛文成,让妻子去找薛文成求助。他不是认识章家的人吗?他不是入了许多贵人的眼吗?他不是靠着那手本应靠他的刻砚技艺提携才能出名的画技得到不少人的青眼吗?为什么不帮他!为什么把他软弱的妻子赶走,让她一个人死在产房里!

是啊,为什么。

从小到大都护着他的薛文成,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事。

好像有人向他解释过,可是他从来没有听进耳里,觉得那都是在帮薛文成说项,那是薛文成在给自己推脱。薛文成就是不想惹上麻烦,就是不想帮他,才会那么无情。

真的是那样吗?

那天天下着雨,哗啦啦的,牢牢盖住整个天地。薛文成站在门外说:“我也不知还能再来多少次。”

真的是那样的话,薛文成为什么还一次次地上门来?

他从来都不愿去深想。

他自己也知道,往深里想的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