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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阁罗凤

南境都在传知府女儿要嫁人,嫁的是摄政王麾下一员猛将,前途不可限量。

说是这对小青年的姻缘,实则还不是出于政治考量,这桩婚事一结,李知府跟摄政王的关系又亲近一步,摄政王执掌偌大一个南境,迟早的事。

正这时,忽然传出摄政王与李知府不合,传得有鼻子有眼,甚至还传知府嫁千金是迫不得已,因为她被摄政王的手下jian污,没了清白只能嫁人。

这么一传,双方都怀疑是对方故意放话,嫌隙越深,正不可开交之际,风雨欲来,阁罗凤又有新动作了。

百年来,两国双方无论为什么而起争端,有一条规矩是不变的,那就是交战之前先派出一个士兵,到敌方城门底下叫话,之前都是南诏主动派人来挑衅,梁衍才不慌不忙派兵出来相迎,慢慢勾出南诏示弱多年来暗藏的真正兵力。

这次梁衍主动派人出城,到上阳城的门口“叫话儿”,随后号角声响彻天地。金戈铁马,血流成河,山河震动,这是人间的一场灾难,但无法避免。

这次双方交战,一口气揪出九个jian细,段坤利正道,“我说呢,之前一直查不出来哪儿有猫腻,还纳闷南境城门一连几月没开,消息是怎么递出去的,好家伙,竟是这些人趁两军交战,赶在咱们都不注意,悄悄把话儿递给敌军,战场上杀人谁还顾得着这些猫腻,亏阁罗凤想得出这阴招,咱可想不出来!”话音一转,“依王爷的意思,怎么处置这些小子们?”

一心帮着外人数钱,心眼儿早脏透了,梁衍道,“私下处置了就成,回头别立坟,扔乱葬岗,好叫野狗叼着吃。”

段坤利应道:“那家里也不留体恤钱了,能教出这些个狼心狗肺的,爹妈也不是好玩意。”

商量完事,众人散去,段坤利独独留下来,“人手弓箭都布置好了,就等着他们来。”

梁衍颔首,眼里有一丝凉意,“今晚行动。”

刚出营帐,正瞅见对面急匆匆走来一个唇红齿白的妙人儿,他撇下眼,脚步生了钝意,对方一时也没留意眼前,迎面和他撞了个满怀,嘴里轻轻叫了一声。

段坤利抬眼,狭长的眼皮往上一掀,露出清浅的笑意,正说道,“我当是谁走这么急,赶着投胎呢,原来是你啊。”

引章微笑道,“我还道是谁,原来是段小副将。”

二人闲聊没多久,她就被梁衍匆匆叫走。

段坤利却有些没回神。

夜间,暗流涌动。

引章睡不踏实,睁眼醒来,满屋子漆黑,枕边早已凉却。

深夜街头巷尾的夜猫也不叫唤了,畜生的嗅觉可比人灵敏,早已从空气中嗅到一丝诡异暗流的变动,悄声蜷伏在角落里,眼珠子盯着两三个人黑衣细作悄不溜声摸上城墙。

他们踮着脚尖,从后面抹了守城士兵的脖子,紧接着,越多的细作溜进来,攀岩走壁,竟眼睁睁漏过巡城士兵的眼皮子。

又摸索到军营驻扎处,如法炮制,再杀几个守门人,无声察觉,就被他们寻到粮草囤放处。

一下子点燃火折子,夜色里忽然爆开火星。

眼看真要将粮草烧毁,让金陵大军无粮可填,边疆饮恨,蓦地,nongnong的夜色中,一只箭羽刺破帐面,掠过急促的风声,一下子刺入一个细作的额心。

这人瞬间倒地,同伴低呼,“不好!有埋伏!”

晚了。

几乎瞬间,帐面被雪花般密集的箭羽刺烂,穿戴齐整的士兵们全冲出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最后只剩了一个细作,咬牙欲寻死,却被打掉藏毒的牙齿,直接被押去审问。

这边动作如此之快,眨眼间完成反扑,另外一边,李府也是一团热闹。

几乎不费吹灰之力,潜进来的黑衣人全被当场捉住,段坤利扯开他们的面巾,无一不是深目高鼻,极具异域风情,一看就知是南诏人。

段坤利清点完人数,禀道:“回王爷的话,潜进来的黑衣人全已捉拿,如何处置。”

“现在审了,也问不着什么。”南诏人既凶悍又坚贞,骨头硬得很,光是靠酷刑严打是敲不出什么话,梁衍说道,“先押进牢,听候发落。”

段坤利立马吩咐底下人去办,眼瞥见梁衍身旁脸色晦暗的李胜春,不由讥诮出声,“刺客来得突然,让李大人受惊了,要不要让奴才们送来一杯热茶,给您暖暖身子啊?”

梁衍斥道:“不得无礼。”

段坤利低低笑着,说了一声是,瞧着仍是一副不恭的样子。

梁衍却并没有再责怪的意思,对李胜春说道:“本王这个手下一向没规矩惯了,让李大人见笑,不过您也亲眼瞧见了,外面一传咱们不合,南诏这些人就坐不住,上赶着来刺杀,什么用意,不用本王说,想必李大人也明白。”

李胜春怎么不明白,发生刺杀之前,梁衍就让人来通知声儿,等到天黑,果真等来一行南诏刺客。

不过,人是南诏人,到底是谁安排的,还不好说。

梁衍仿佛看透他的心思,笑了笑,“您是南境最大的父母官,只要有您在一日,甭说是皇帝陛下亲临,就算是天神来了,百姓眼里只认得您一人。不提他的,光是您誓守南境的这份心,满朝文武又有几个人能比得了。别看百姓不说,心里却门清,南诏小子狡猾,想让你死了,栽赃到我头上,到时候南境乱了,得意的还不是他们。”

梁衍这番话可谓正揣摩到李胜春心坎上,他不爱名利,唯独看重名声,年轻时被御史弹劾太厉害,族人的轻视,文人的谩骂,让他怕了。

但光靠梁衍几句话就动容,相信了,未免太天真。

先前梁衍是怎么给他下套,害他妻离子散,家不成家,李胜春还记得呢,如今梁衍来这么一出,无非是当大伙儿的面做出二人合心的场面,做给外人看,也做给南诏人看,想挑拨离间,还嫩着呢。

当下李胜春皮笑rou不笑道:“王爷太抬举下官了,您才是顶着半边天的脊梁,大谒朝上下无不指望着您,要抽了您这根脊梁骨,叫百姓往哪里寻您这样的明主去。”

梁衍却哂笑一声,直接把话儿撂敞亮,“李大人这么说,还是信不过本王,今日本王就把话放这,只要我梁衍在南境一日,就要护得住南境子民,绝不会让您出事。”

“至于之前种种,既是昨日事,一概揭过不提。”

黑夜之中,梁衍双目晶亮,如炬般射来,带着不容人质疑的力量,几乎直达到人心底,又让段坤利取来一把锃亮利剑,刀鞘刻有先帝的御玺印章。

意识到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李胜春额角直跳。

果然,下一瞬梁衍双手托剑起来,“这是先帝御赐的尚方宝剑,上至斩皇亲国戚,下至杀叛国卖祖宗的恶贼,我是一把泥腿子,担当不起此重任,今天当着诸位将士们的面交托给您,也一同将大谒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