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书屋 - 耽美小说 - 一念三千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5

    认真,回头再教我,也是一板一眼的。竹篓子都蛐蛐,纸风筝飞上天,也有街头杏花声叫破微雨堤沙,酒溅闹市点亮万家灯火点得京城繁华……

积雪没了他的靴头,慕央忽然就开了口。

“末将心意,亦与公主一般无二。”

他抬头看向落雪苍莽,轻轻地道:“年少不知何以为乐,后来看到公主笑,心中便觉满足喜悦。今后纵要戎马一生,亦无法忘怀那几年与公主相伴。”

可他的眸光只一瞬便寂灭:“山河千里,惟愿公主日日珍重。”

我愣了,哪怕这些年来,许多人对我说往事已矣,不要耽于过去,我终究是不甘心。

我上前拽住慕央的袖口,像是要紧握最后一丝希望:“从前那些日子,以后,还会不会再有?”

慕央沉默许久,道:“不会了。”

“今生今世?”

“今生今世。”

慕央离开的脚印很快被风雪覆盖。深宫古道上,终究留下我一人。

我想人世间过客万千,有人离开并不可悲,可悲的只是他随之带走的希望。

宫道两头的路很长,仿佛永远也走不到尽头。我回过身,却看到长路那头隐隐立着一人,月色氅衣,身姿修长,不是慕央。

他慢慢地,一步一步向我走来,解下大氅裹在我的肩头,却不肯与我说话。

森森暮色中,巍峨宫楼魏然矗立,那朱色砖墙碧色琉璃,仿佛一座巨大的华美的牢笼,困住我的前半生。

我突然想起兰嘉说过的话。

——古来公主,生于帝王家,贵为金枝玉叶,享尽天下之福泽,却没几个有好下场。

其实她看的那些古史,我闲来无事,也曾读过。

古赵亡国,永和公主连同其腹中子,被君王斩于剑下;盛明治世,韶华公主却远嫁蛮荒之地,一生不得返乡;永泰元年,成王为避战,将颜义公主嫁于南蛮,南蛮五国征伐不断,颜义公主一生历经南方四朝三嫁,红颜离乡,白发归来……

这些公主,或是做了化解征战的牺牲品,或是与国亡,与君主葬,自然也有好命的,少时骄纵,长大后,被君主指给一个不称心却于王朝有用之人,只此一生。

只此一生,何曾敢言情之一字。

天太冷,呵出的白气还在弥散,我蓦地抓住于闲止的臂膀,轻轻地道:“带我走。”

于闲止的瞳孔猛地收紧,他静静地看着我,却不应我半个字。

记得三年前,我曾不甘地问过大哥,为何非要将我许配给于闲止。大哥答我:“不是非要将你许配给他,而是这普天之下,只有他要你,亦只有他要得起你。”

喉间有涩意,发出的声音亦变得沙哑不堪,我又恳求道:“带我走。”

我不想一世都桎梏于宫墙深殿之中,我不愿终其一生都在悔与憾中渡过。哪怕要踩着昔日支离破碎的梦往前走,我亦要活在这凡世间的三千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由于本文架空,文中那三个古史公主我改了名字,真实历史上,分别是明朝乐安公主,唐朝文臣公主,和汉朝解忧公主。

泪满襟的最后一章~~~虐完~\(≧▽≦)/~啦啦啦,开心不=v=

下章就是新的大章节了,明天更不了,争取星期天哟或者星期一哟(话说这周三更已经做到了有木有==+)

第20章假欢畅01

我与于闲止相识在小时候。

儿时那段记忆已十分模糊,是以我怎么也没料到,兜兜转转,我还是坐上了他的马车。

这个冬日我折腾得十分厉害,那一场大雪过后,我果然就病了。太医孙贵说我是寒疾,我便循惯例睡得云里雾里,连年夜饭都没能爬起来吃。却还记得在偶尔清明的刹那,拽着大哥的手切切交代:“皇妹这辈子最大的心愿,便是去瞧瞧宫外三千世界。倘若我去不了了,大皇兄可否下令将我的尸骨埋在漓水河岸,待来年春生花反,我在土里亦会觉得欣慰。”

大哥甚无言地看着我,二哥道:“我前一阵儿找人替你算过,说你离大去之日尚算遥远。你若实在想去土里,不如赏你个锄头,你去自个儿院里刨个坑边挖边埋吧。”

我默默地裹好被衾,闭眼入定。

就在我将睡未睡时,大哥的声音悠悠传来:“于闲止还在京城等你,你把身子养好了,想去哪,便随他去吧。”

我自睡梦里伸了个懒腰,翻身朝墙。

我是真地没想到于闲止还在京城。

即便在那个暮雪时分,我悲极求他带我离开时,他亦未曾答我一个字,只是沉默地看着我,目光灼灼地像要把我燎了。我以为他恨我入骨,早就收拾包裹回远南了。

事实证明我不够了解于闲止。

等我身子大好,能四处走动的一日,于闲止忽然便像没事人似的,上天华宫吃白食来了。

那已是早春时节,万物萌发,他立在桃色清淡的花树下,与我道:“偌大的皇宫,也就你这一块地方清静些。”

我默了良久,道:“我大皇兄的未央宫也蛮清静,不然你叫他借你住几日?”

于闲止叫顺道路过的小三登沏壶茶。

我到底有求于他,没有立时将他撵走。谁知这以后,于闲止变本加厉,将我天华宫当作他远南王府,日日来此批阅公文。我一方面要筹齐出宫的银子,一方面还要供他的茶水吃食,实在一筹莫展,终于委婉地跟他提了一回伙食钱的问题。于闲止瞥我一眼,没有理我。

后有一日,我午过小憩醒来,打着呵欠挪到院里。于闲止正坐在石桌旁,瞥见我,搁下卷宗道:“走吧。”

那是春日迟迟,杏花满头的时节,我隔着风来洋洋洒洒的花叶絮子,“啊?”了一声。

我本以为于闲止会带我去远南,可是他没有。车马行了半个月,我掀开车帘,瞧见济州有名的迷津渡后,不由震惊地将他望着。

彼时于闲止正漫不经心地拨着茶碗盖,余光扫到我,问:“怎了?”

我道:“这、这并不是去远南的路。”

他又漫不经心地瞥我一眼,答说:“不是想离宫散心?”

我无言以对。

此番大皇兄能应允我随于闲止出宫已十分匪夷所思,凭着大世子唯利是图的个性,居然不趁着这个机会,将我拐带回他老窝?

于闲止看着我,悠然开口:“你是在琢磨我何以不将你带回远南,顺道要挟朝廷,将淮王的封地收入囊中。”

我心下一颤,吃惊道:“你又不是这种人!”

于闲止没应我,掀开车帘看向迷津渡,慢吞吞地说:“怎么不是?我就是这种人。”

济州是辽东沈家的封地,我们此番去往的,正是辽东王府所在的江淩城。

随国有三大世家,即平西李家,辽东沈家,远南于家,除此之外,我父皇的亲弟淮王也曾有一块封地。然那年边境争战不休,朝廷因战乱式微,淮王便将自己的封地并入皇家,只留了南面一块宝地。

三大世家中,以远南于家势力最大,而我们此番前去的辽东,却是随国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