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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洛翘首等待着姥姥的下文。姥姥又叹了一口气:“下个月,就是我宸玄族祭祖的日子。族里的人已经商议过了,准备在祭古之日,让云黛以宸女的名义作为祭首。”云黛?一张无邪的笑脸顿时闪现在羽洛脑中。“这样做,岂不是害了云黛?”姥姥拍了拍羽洛的肩头,道:“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谁让我们宸玄族的宿命当此……再说,这也是云黛自愿的。”羽洛听着姥姥的话,一股无奈与悲凉涌上心头。云黛是她在疆留岛上最亲近的闺蜜。她们曾共享一块云糕,共穿一条罗裙,怎么可以让她代替自己,去充当那个众矢之的的宸女呢?!羽洛咬着嘴唇,挣扎了良久,才坚定地说道:“姥姥,我不懂得什么是宸玄族的宿命,我只知道姥姥一直都说我是宸女。既然这样,这副担子就该由我来挑才对!”姥姥捋起羽洛散下额头的发丝,缓缓地道:“丫头,你可明白,一旦宸女的身份曝光,当今王上是不会放你自由的,甚至是……”羽洛迎上姥姥的眼神,只见她用嘴唇无声地摆出了两个字形——“入宫”!羽洛的心像是骤然被钝器捶打了一下,没经历过所谓的“宫斗”,难道还没看过电视剧么?她默然了。“丫头,还是让云黛去吧。”姥姥摸着她的头道。都是疆留岛上的孩子,哪一个她都心疼,都不舍,可总要有一个宸女站出去。羽洛将双手交握在一起,嘴唇有些微微的颤抖,但还是把话扔了出去:“不,姥姥,还是……由我去吧!”羽洛说罢,用尽量坚定的眼神注视着姥姥。老人家心头不舍,可还是那句话,总要有一个宸女去了结由因探寻宸女而引起的事端。————羽洛继续收拾着包袱,只是启程的目的地突然变得不同了。作为宸女,她的离开,甚至都无法向勤王明言,这让羽洛更加感伤。“姥姥,我有一个问题……”羽洛在给勤王留书之前,突然想起了什么。“问吧。”姥姥说。“如果,我必须要写一篇文章交给别人。读文章的人只想看到我在文中说另一个人的坏话。可我又不愿写人的是非,或者说,要尽量少写。我该怎么写这篇文章才好?”姥姥看着羽洛认真的眼神,知道她并不是为了自己而问,也知道,她口中的“文章”并不是普通的文章,“坏话”也绝非普通的坏话。“怎么写这篇文章,并不在于你。”姥姥思考了一下道,“而是在于除了你之外,读文章的人还能从谁那里读到相同命题的文章。”“相同命题的文章?”羽洛在口中念叨了几遍,过了好一会儿,才悟出其中的含义。————叩!叩!!叩!!!门敲三下。复三下。宣于璟最终还是推门而入。羽洛的衣物用具早已不见,唯一留下的只有一封写了“勤王启”的书信:王爷,羽洛自被拐入王府别院以来,一直未与家人联络。今在西疆,偶遇乡邻,得知家中姥姥体弱,决定暂且回家探望。一直以来,多谢王爷体恤照顾。今羽洛不告而别,不敢奢求见谅,叩首拜谢。此外,关于王爷近日烦忧之事,关键并不是王爷该怎样复命。此次王爷前来西疆,有侍卫统领林奎跟随,又恰巧公良将军换防于此,其中必有关联。只要王爷的回复与此两人不相矛盾,当不会招惹祸端。勤王读完书信,手中的玉镯无力地滑落在桌上!为什么?只是回乡而已,却要不告而别?为什么?既然选择了不告而别,却还要在信中提点他?这让他,还怎么去怨,怎么去忘记她?为什么?就是因为她三番两次的相助,才让他抛弃了谨慎。而她,却离开了。宣于璟的疑问在脑中结成一个圈,一轮一轮地转个不停,令人晕眩。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有一只玉镯在桌上,映着屋外的日光。玉镯,是透白无瑕的那一只。————尹府内,也是相似的景致。秋戈终究,也没有请到乔姑娘。————封城外。羽洛随姥姥上了马车,她回首城楼,心中的不舍愈发明显,揪得她隐隐作痛。她最不擅长的就是告别……无论是对于空间,还是对于她所挂念的人……谁与分桃杏,三食问暖,把酒至酣。谁与登高台,四季寻色,迎风遍览。谁与共停舟,十里长河,齐筏一段。谁与弈黑白,百谱棋盘,各指一端。空楼刻书敛一卷,琴瑟孤,流年暂。艳阳燃烛空一盏,鸾凤散,仓皇揽。一朝蹄马易深墙,夜长月色短。弹指素服转罗衫,衣空惆怅满。惜,惜,惜……叹,叹,叹……谁与别离难,回眸百日后,其异已斐然。第七十五章借寿相诏半月后。乾祺殿,晨。宣于嶙正批阅着自西疆发来的奏折,宁浦在一旁屈身候着。公良长顾、林奎,还有勤王的三分奏报大同小异,无非是说西岐王在西疆专心营商,尽售些居家琐物。平日近身结交之人也多为骑民莽士,也不喜与民亲近。三言两语的描述当中,也确实让人找不出可以拿来大做文章的点来。其中,公良长顾的回奏最为深肯,勤王用词肤浅,可所言之意也不离左右。倒是林奎在末了还加了一句:虽不可断言西岐王毫无反心,可表面上也确无他据。这“表面上”几个字,虽然很可能只是源于林奎与西岐王之间的私仇,可又似乎暗中透露了些什么。宣于嶙读文数遍,总觉得让宣于崇在西疆逍遥终归不甚妥善。看来这事,还得与母后好好商量才是。“宁浦。”宣于嶙唤道。“下官在,王上有何吩咐?”宁浦谄媚笑答。“参祭使的队伍到哪儿了?”宣于嶙问。“回王上,再有两日,就该入沛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