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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头吃饭不说话了。苏城也将手中饭碗拨拉空,拽着苏阆到一旁,边压低声音道:“近来王军军心不大安稳,怕不是中间有人挑唆?”苏阆拿碗沿敲着手心:“你可曾听过咱们这边有半个人说出这种话来?父亲平日里吃喝也没比旁的兵士多出一口,可给他们惯的。”苏城唔了一声表示赞同,两人走过大营旁的一处偏帐,徐漮端着食盒从后绕出,看了兄妹俩的背影一眼,折身撩帐进了。司徒尹正坐在案后,手支着额角打盹儿。徐漮眼珠左右一横,屏退了帐中左右,走到他近前,唤道:“将军。”也不知是他歇够了还是被食盒中的香气熏的,徐漮开口之前他就睁开了眼,瞧见食盒中摆着的粟米糕和蒸肘子,眉宇间神色一缓,掂起筷子来:“先生有心了。”徐漮略微弓身:“将军日夜cao劳,应当的。”司徒尹嗯了一声,拿筷子轻车熟路地将肘rou挑开,徐漮望了帐门一眼,嘱咐道:“将军得快些,莫让苏将军回来发现了。”司徒尹动作一顿,鼻子里轻哼一声:“本将好歹也是堂堂一个将领,公侯之后,领兵作战,还必须得陪着他们一起吃糠咽菜?”徐漮顿了片刻,道:“战中总是不免劳苦,若能赢得功勋战胜回朝,也算得过了,只是…”司徒尹抬起眼:“只是什么?”徐漮细长的眼里瞳仁微微一动,道:“鄙人有一话,不知当不当讲。”司徒尹惑然的看了他一眼:“先生尽管直言便是。”徐漮应了一声,道:“鄙人愚见,前两仗的军功记档,名册上多是苏家军士,只怕在苏将军眼里,苏家军才是亲的,王军主力倒成了充数之兵,且前几日议事时将军应当也看出来了,将军所言苏将一律未纳,容鄙人说句不敬的话,如此这般,待战成回朝,将军即便劳苦功高,圣上又如何知晓?”他每说一句,司徒尹的脸色就难看一分,尤其说到“将军所言苏将一律未纳”这几个字时,手中筷子都震了一下,须臾,重重将其搁在了案上,啪的一声脆响。“同为王中将,他这般行事,将本将置于何地?”在京城时就一直被他压一头,如今领军行至边关,他仍从未将自己放在眼里!徐漮见他胸口都有些起伏了起来,眼中无声滑过一抹暗芒,又道:“鄙人以为,将军若要成事,必得循机摆脱苏家军,否则便有再大的功劳,末了怕是都免不过被他们占了去。”司徒尹遽然抬眼,原本一团和气的眉宇间簇出了几道深深的纹路,手指亦缓缓收紧了。...南齐王宫的殿中无声寂寂,成斐落下一枚白子,啪嗒一声轻响,齐元帝轻叹,拈出六颗黑子放进棋盒:“好好,再来一局。”成斐收回手,淡声道:“陛下,已经是第六盘了。”齐元帝呵呵笑了两声,道:“朕与节下甚是投缘,且还有些事情未向节下说清,还是再杀一局,你与朕也好在攀谈攀谈。”平两局胜两局负两局,这小子是一早就盘算好了我只有下六盘的精力罢。偏不。成斐将棋子分开,只好打定了再与他平一盘的主意,和声应道:“使臣从命便是。”话音才落,坐在对面的皇帝就忍不住打了个呵欠。一旁太宦眼睛瞥向案角刻漏,悄无声息的执着拂尘步出了殿门。外面的日头稍稍往西移了些许,殿柱在金砖上投下偏斜的影子,暖色融融间,宽阔的长阶上慢慢现出了一点清丽的人影。太宦有些昏花的老眼一亮,迎了上去:“柔伽公主,您可算来了。”人影越来越近,那个被唤作公主的女孩提着裙摆轻快步上长阶,面容娇俏清丽,似是刚从哪里游逛回来,脸上还带着点儿薄汗,由着追上来的侍女拿手帕给自己一点点揩干净,朝太宦笑道:“中官,父皇在里头呢?”太宦弓腰:“在里头等着您呐。”她哎了一声,折身就要进去,却被太宦一把拉住了:“公主等等。”她停住,听太宦轻声道:“公主,这里头…”他伸手一指殿门的方向,眼角皱纹弯了弯,“陛下给您留了个人哩。”柔伽歪了歪脑袋:“谁啊?”老太宦笑道:“是个陈国来使,唤作成斐的,很合陛下心意呢。”柔伽眼角一抽,狐疑道:“破天荒了,能合他心意的,是个什么样儿?”太宦一口气堵在胸口,他没读过多少书,这会儿才感觉许多话压在肚子里不知道怎么说,老大一会儿才道:“自然是真真的相貌好才气高,老奴跟了陛下这么多年,见过的第一等好儿郎。”柔伽原本没把她父皇的折腾当回事儿,听他这么一说,兴味倒被勾了上来,一挑眉毛道:“我去会会。”身后的太宦见她风风火火,赶紧跟在屁股后头碎碎念的嘱咐:“好公主,陛下好容易碰见中意的,这趟可别再黄了,正好他们陈国有求于咱,左右是个臣子,召成了驸马就能直接跟您进宫了,您可别…”柔伽见他罗里吧嗦说个没完,一个眼刀横了过去,老太宦步子骤然卡住,躬腰噤了声。柔伽一个笑憋在嘴角,进了殿门,边过去边道:“父皇。”行完礼站起身,往坐在齐元帝对面的人那里瞥了一眼,身形却顿住了。成斐正垂眼去看棋局,才拈了颗棋子在指间,听见有人进殿,遂抬起头来,不察正好对上柔伽转向自己这边目光。柔伽看着他,久久没能回神。成斐听见了她唤元帝的那一声,收回了手,站起身道:“使臣见过公主殿下。”柔伽恍然,冲他笑了笑,连礼都忘了回。成斐倒不在意,转向一旁笑吟吟捋着胡须的元帝,拱了拱手:“陛下想是和公主有事要谈,容使臣告退。”元帝唔了一声,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却道:“不忙,”他说着朝柔伽招了招手,“你来,替朕把这一盘同成节下弈完。”柔伽立时笑着坐下了:“遵命。”元帝看着成斐道:“正好朕也累了,不如你们年轻人有精力,节下请。”成斐推脱不得,只得又坐下,柔伽嗒的敲定一子,瞧着他的眉眼往前稍微凑了凑:“节下从陈中来?敢问春秋几何?”成斐淡淡扫过棋盘,正思虑着如何把这一局平的不动声色一些,听她如是问,随口答道:“虚度十九。”柔伽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似在自语:“比我大一岁,倒是正好。”成斐惑然抬眼,瞧见她似笑非笑的神情,眉锋微微一沉,手在棋盘上停了停,随意找了个指尖正对着的空格,就要落下。柔伽不悦地诶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