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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立的便是规矩,逾了矩便要受罚,副尉是清楚的罢。”苏阆眼睑微垂,长长的睫羽在脸上投下些许暗淡阴影,嗓音殊无起伏:“将军说的是,前几日属下求见无果,只得多报了几声,却不想声音大了些,倒扰了将军酒中雅兴,冲撞了将军,幸而将军身强体健,才没有呛着,否则若再误伤了暂代的主帅,属下可真就万死不辞了。”司马尹被她不咸不淡的口吻堵得一口气险些没上来:“你…”苏阆顺目,外头暮色初上,昏暗的帐里看不出她是什么表情。司马将手摁在了案边,声色俱厉:“冲撞主帅本是重罪,本将看在你是苏将之女,又是初犯的份上,姑且从轻发落,只罚三十鞭,小惩大诫,如若再犯,决不轻饶!”他话音才落,身后士兵便绕到案前,抽出了腰间长鞭。苏阆指腹紧紧压着袖中信封折出来的尖锐一角,眉锋一簇,横心将背后披风解下,撩袍长跪于地:“属下知错,愿意领罚,将军既暂代主帅,为稳军心,还望能对苏家军与王军一视同仁。”司马尹眄她一眼,冲兵士扬了扬手,边道:“那是自然。”苏阆心下稍定,沉下声音一字一句道:“多谢将军。”士兵已经走到她身后,高高扬起马鞭,冲着她的背便狠狠抽了过去。长鞭在空中抡出沉闷的破风声,啪的一声脆响,末梢弹过肩胛骨,在后背的衣裳上抽出一道细长的口子,苏阆只觉后背一阵火辣的灼烧感,连骨头都被殃及,钝钝的疼了起来,直教她有些发晕,手指倏地收紧,把就要溢出来的闷哼生生压在了喉咙里,硬是一声未吭。那人抽的极狠,鞭响一声声透过帐子传到了外头,左右守卫都忍不住微微侧目,倒抽了口凉气。那鞭子用柳条和牛皮拧成,几鞭下去少不得皮开rou绽,若非戎装料子结实,只怕早已被抽烂了,即便如此,后背上还是裂开许多破口,血透过衣裳渗出来,一片淋漓猩红,昏暗的空中萦绕其一股甜腥,苏阆眼前开始有些隐隐发黑,索性死死咬住了舌尖,强迫自己稳住身形,硬抗着跪在地上,双肩愣是晃也没晃一下。司马尹冷眼瞧着,心底慢慢升腾起几丝泄愤似的快意,掏出火折子点亮了案角灯台。案前的方寸之地被幽黄烛火照亮,苏阆额角沁出的涔涔冷汗也开始泛出水光,口中也盈满了弥漫着的血腥气,不知捱了多久,从肩胛骨到脊梁处传来的沉闷响声终于停了,只剩下一片火辣辣灼烧血rou的疼,身后兵士收起染血长鞭,喘息有些浓重的道:“将军,刑毕。”苏阆深陷在手心里的指尖一松,睁开了眼,睫毛上凝结出的几滴冷汗坠落而下,刺的眸子都有些发红。司马尹扬了扬下巴,口吻淡淡的:“律法无情,本将也是无奈,副尉且回罢。”苏阆以手撑地,拾起地上的披风,背后伤口受到牵扯,又是一阵密密麻麻的疼,她按着膝盖慢慢站了起来,咬牙道声告退,反手将披风罩在肩上,遮住煞目伤口,撑着力气一步步走了出去。才行至帐前,眼前一阵金星乱冒,险些歪到在地,苏阆赶紧停住,稳了稳身子,方抬手撩起帐子,步履虚浮间,恍然听见了从帐外传至自己身前的一声轻笑:“副尉?”第55章苏阆听见这个声音,突然觉得胃里有点恶心。她的眉锋不觉染了些凌然的冷冽之色,扫了不知何时走到自己面前的徐漮一眼,抬脚便往外走,步子却止不住的晃了一下。徐漮眼中滑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得色,作势虚扶了她的手臂一把:“副尉身子不济,可要当心。”他笑着来了这么一句,手指还停在苏阆手腕处戴着的银箍上。苏阆眸色骤冷,反手便捏住他的虎口狠狠一甩:“这也是你能碰的?”她手力极大,徐漮指节处被捏的喀吧两声脆响,捺不住嗷地叫了一嗓子,左右兵士纷纷瞧了过来,帐中传来司马尹不耐烦的呼斥:“又怎么了?”苏阆撤手,手指在帐布上使劲揩了一把,擦过他走了出去。徐漮被她捏的半只手全红了起来,眼前都有金星乱冒,可他是极重面子的人,即使在军中也一身白袍衣不沾尘,在兵士们的炯炯注视下哪里还能让自己形象亏损,只得死死忍了,护着手走进了帐里。司马尹皱了皱眉头,没再问刚才的事,指指旁边座位示意他坐下,问道:“军师,先前我说的补调北口兵士的事,军师都安排好了罢?”徐漮缓了好几口气,才将因手上疼痛而胸口涌起的呕吐感压下去,道:“将军放心,已经安排过去了五千兵士,守住北口足够了。”司马尹以手之颐,闭眼嗯了一声,摸过了摆在案角的舆图。天色已经完全暗了,夜幕上挂着几颗稀稀拉拉的星子,苏阆一步一挪的走出中军所次营房,道上篝火渐少,瞬间昏沉了许多,不察险些一脚踏进草地的一处泥洼里,身子又晃了两下,四肢百骸都牵动着钝钝疼了起来。苏阆闭眼停了,独自一人站在空地上,觉得周遭开始隐隐的发冷。她抬脸,望了眼云间透出的月光,突然很想成斐。岑帆才将苏阆交代的事情安排完,想起晌午苏嵃来的那封信,才反应过来她走这么快是去领罚了,赶忙朝中军帐这边寻了过来,拐过一道弯,才远远瞧见了站在草地上脸色发白的苏阆,抬脚便迎了上去:“副尉!”苏阆恍然回神,见他过来,牵动唇角朝他笑了一下。霜色的月光洒到苏阆脸上,更显得她脸色白的吓人,岑帆双眉紧皱,上来就要扶住她:“他们对副尉做什么了?”苏阆微微一撤,躲过了他的手,抽.出腰间长剑抵住地面,定声道:“没事,就挨了几鞭子,自己能走。”她边说着,边撑着剑柄往前去了。背后披风本是玄赤的颜色,衬着将沉的夜幕,几条隐隐发黑的道子若隐若现,凉风吹过,带起几分些微的甜腥。岑帆反应过来,脸色止不住的沉了,血都能透过戎装渗出披风来,这是打的有多狠!他狠狠甩了下拳头,转身便要朝中军帐那边走:“我找他们说理去!”苏阆登时喝住了他:“回来!他们本就对苏家军心存嫌隙,我好不容易才横下心服了个软,你又上赶着干什么去?若是都忙着窝里斗,这仗干脆就不要打了。”岑帆顿住,犹愤愤的:“那就和苏将军去说明此事,总可以罢!”苏阆揉了揉额角,放缓了语气:“你当我没想过?可将军正在战中不宜分心,再者他现下根本回不了开河,就算说了有什么用,司马不改,依旧鞭长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