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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斐原本没想动,可不过看了两眼之后,神思好像被它吸住了似的,好像不知从何地伸出了一只小勾子,诱使着他伸出手去。终于,他将其拿起来,摇了摇。盒子里头很轻,晃起来也没什么声响,但确实是装着东西的,成斐想了想,终又放下了,盒子的一角已经沾到案面之时,挨着窗的墙上似乎有什么东西落了下来,叮铃一声脆响。成斐定睛去瞧,竟是一枚钥匙。想是这钥匙原本就夹在盒子与墙壁之间,因挨的紧,把它夹的立了起来,现下盒子被移开,自然便倒在了案上,这才敲出声响。钥匙就放在盒子后头,想也不是什么贵重的物件罢。成斐的手在半空纠结的停了半晌,最终甚无德地拈起了那枚钥匙。打开盒子的一刹那,他的神色微微凝住了。满满一盒皆是雪白的绣线和缥色的绸布,右上角独辟出一格来,盘放着什么东西。成斐似猜到什么,将其拿了起来,缝了半条的腰带慢慢被展开,缠握在了他手中。陈中素来有定亲后姑娘赠情郎一条腰带的风俗,成斐当初考虑二人婚事时,也曾有那么一个念想一闪而过,当然也只是一闪而已,毕竟在苏阆这边,针线女红那就是条死路,却不料她竟有心至此。成斐几乎能想象到苏阆强捺着性子坐在案边,一针针引线穿绣,认真又为难的模样了。真实的触感摩擦在指间,他原本平静无波的心,好像一瞬间枝枝蔓蔓的,全开出了花。阿棠,早些胜归。彼时大陈北境的开河长戈横空,战云翻滚,兵马踏地声恍若奔雷,密密将人携裹在内,到处都是弥漫的血腥。同狄军新一轮的交战早就开始了,现下已然将近白热,原本镇守北口的军士亦倾兵而出,同狄中五营之军激战正烈。锵的一声,两只长矛斜斜从苏阆肩头擦过,被她用长剑一招挑起,在空中嗖然旋过两朵刃花,狠狠朝四周敌兵甩过去,刹那间鲜血飞溅,马蹄周围砰砰几声闷响。苏阆猛地直起身,越过混战兵士,将目光锁定在了其中马上的一名狄军将领身上。不止他一个人,他的身后还跟着许多兵士,跟着他的马蹄进退推循,好像暗中较成了一股劲,在陈军中搅滚翻腾。兵伍行列,相容纵横,走沙成阵,分阵聚合,看似无章,实为…阵眼。苏阆眼睛微眯,猛地一夹马肚,提剑杀了上去。千刃激错,长剑一路挑开血光战影,策马迎上将领照面砍来的偃月刀,寒兵相接,铮的撞出几颗火星。收割小兵的活做的久了,对方一招砍下,竟让苏阆产生了一种势均力敌的压迫感,四周肃杀的声浪恍然消弭,耳边全是刀剑相撞的沉沉密音,战中似乎只剩了对面这一个人。苏阆稳住心神,握紧了手中剑柄。利刃外煞气成形,压的人几乎喘不上气来,两人缠斗在一块,手下招式皆化成了道道罡风,直逼的周围兵士不敢靠近,苏阆到底是女子,力气上不免弱几分,对方又占了长兵的势,偃月刀携风砍来,若非她灵巧,每招都能险险化过,刀锋都能将她削下一半去,马上几个回合下来,已然有些虚脱。当的一声巨响,长刀迎风砍下,被她一剑架住,直震得她手腕发麻,那刀受到阻碍,攻势却丝毫不减,意图破剑朝她劈来,寒刃凛凛,直冲她的额心而去。两臂酸疼不止,握剑的手被越压越低,刀锋也离她愈来愈近,几乎能察觉到刃尖扑到肌肤上的血腥气息。对面敌将的眼中已经闪现出一抹急切之色,只消再前进一分,那刀尖便能刺人她的眉心,压掉她剑,要了她的命!腕箍闪着的银光映在她眸子里,凌凌双眉更冷了。不能输,不能死。苏阆猛地睁眼,胸腔里溢出一声绝地反抗的厉喝,两脚骤然脱离马镫,后腰往后一撤,整个人贴着利刃和刀柄往前滑去,任由长剑在刀柄上刮擦出一溜火花,竟直接越过赤卢,腾身到敌将眼前,脚尖点过刀柄,眼中杀意雪亮。不过电光火石间,长剑破开铠甲,透背而出。敌将的思绪甚至还停留在如何将手中长刀刺入她眉心的那个瞬间,身子便倒了下去。周围狄兵骤失龙头,恍然乱了阵脚,苏阆飞身跃回赤卢背上,举剑大喝一声“杀!”便率先冲入了敌军阵中,身后兵士眼见得敌将已经亡命,敌兵渐乱,相形之下士气大增,原本僵持不下的战局很快便显了高低,一时间攻势愈猛,狄兵渐渐不敌,不多时两兵已然反向往北推行了好几里。狄兵旗偃鼓息,开始后撤,苏阆迅速领兵规整,下令追击,兵马曳地声匝匝入耳,众士踏过混乱辙印血痕,绕过战尸一路追出,只差给残兵最后一击,兵士们满心鼓舞,持戈并进时,身后忽而响起了突兀金声,报信的兵士驱马追上来,手中举着中军帐的旗子,一应大喊:“苏副尉!追的太远了,将军命令收兵!”命令收兵——苏阆不可置信的回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回头迎风朝那信兵喊了一声:“什么?”狄军失首,未及归营,正是一鼓作气乘胜追击的好时机,收兵?“追的太远,恐中埋伏,将军有令,尽快收兵——”身后绝大多数兵士皆是王军拨调出来的,听见这一声,即便不情愿,还是停了下来,苏阆亦知军命不可违,只好扯住缰绳,远目望着越撤越远的狄军,愤愤将手中长剑一甩,调转马头,咬牙道:“整队,归营!”...成斐回到府中时,苍阳已经灌饱了酒,倒在地席上呼呼睡去,房中鼾声一起一伏。他原本是打算明日再去苏府瞧瞧的,彼时苍阳摇着酒葫芦,懒懒道:“老夫建议你少拖,现在就去。”成斐笑了笑:“晚生在这里,又不妨着您喝酒。”苍阳摆摆手,无所谓的哎了一声,用一种看小子的沧桑眼神道:“我们做占卜这一行的,看人比看事准,你方才撂下的那个姑娘,”他匝匝嘴,一指心口,“这儿不行。”成斐道:“她于我本就没有半点关系,行不行又有什么要紧。”苍阳瞧瞧案角:“你这小子懂不懂女人?”成斐看他一眼,很想说不懂,我只懂阿棠。苍阳呸了自己一声,又改口:“懂不懂心眼小的女人?那个谁,你把她拒走了,她有气不能朝家里发,不能朝你发,她能去哪?你的小娘子有没有留什么心爱的东西,心疼的人在府里头,还不快去护着。”他果然不如苍阳会看人。成斐轻轻唤他:“先生。”苍阳裹着宽大的长袍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