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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家口儿在帝都。否则,他远在淮扬,家里头要再出什么事儿,方慎行真不敢想像。方慎行新官上任,县太爷的威风尚未来得及抖上一抖,却不料倒给人来了回下马威,丢人至极。当然,丢人的不只他一个,还有他的难兄难弟,一同被发配到太平县隔壁做县太爷的宋珠玉。事情的起因并不复杂,两县虽都是遭了灾的县,其实还是有几家富户的。太平县有名的大户当属贩药材为生的郭家,甭看只是小县城出身,郭家的生意做的不赖,在扬州城里有家药行,算是有名的买卖人家。单阳县呢,也有一户做药材的商家,同样姓郭。两家都姓郭,自然有些联系。算起来,单阳郭家家主郭耀宗,是太平县郭家家主郭耀祖的弟弟,同父异母的,庶出弟弟。在最初,也只有太平县郭家一支,郭老爹开着药行,生意挺一般,只是在小县城里崭露头角而已。郭老爹生了两个儿子,嫡子郭耀祖、庶子郭耀宗,这两个儿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都非常能干。以至于,郭老爹一死,郭家就陷入争产风波。最终郭耀宗因年轻经验不足,被郭耀祖寻了由头儿净身出户,远走他乡。不料过了十年,郭耀宗又回来了,他还就在太平县的隔壁单阳县安了家,同样以贩药材为生。郭耀宗如今都与淮扬的善仁堂搭上关系,成为淮扬善仁堂的药材供应商之一,不得不说这是郭耀宗的本事了。如果只是生意上的竞争,还不会闹上公堂。关键是,突然之间,郭耀祖家暴出嫡子庶母luanlun案来,郭耀祖声望大跌,郭耀宗趁机要重回郭家,且拉嫡兄郭耀祖下马。种种手段,不足为外人道。两家都是地头蛇,有钱自然有势。这种商家的争斗与普通的地痞流氓打群架是完全不同的,譬如郭耀祖与郭耀宗,两家药材铺前均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医药纠分,甚至两家在扬州城的店铺也屡有流氓光顾。至于其背后理由,谁知道呢?郭氏兄弟争锋,最终由郭老太太往公堂上递一纸诉状,控诉庶子郭耀宗不孝而对簿公堂。接着,郭耀宗一纸讼状,状告嫡兄治家不严、教子不利,以至家闱出丑等等事。且不论郭家兄弟谁是谁非,只说郭耀祖的嫡子庶母luanlun案、以及郭耀宗的嫡母状告庶子案,这都是极严重的风化案,要知道县太爷你除了治理当地,还有教化百姓的责任呢。在你任期上,暴出这样的案子来,你县太爷是干什么吃的?这就是你的责任。当然,这事儿,明白人都得说宋方二人运气不妙,这刚到任就遇到这样的倒霉官司,怨谁呢?只能怨天怨地怨命运了。御史可不管你这个,他们是只管挑错儿的,最愁没有新题材,遇到这样的案子,还不敢紧往上报啊。至于林永裳,虽然比较看重二人,不过,他也没拦着。首先,林永裳是做过御史的,御史风闻奏事,本就是职责所在。再者,地方御史有单独上奏的权利,完全不需经你总督府的同意与否。其三,在林永裳看来,吃亏受难也并不一定是坏事,他又不是俩人的爹,有啥造化,就看俩人的本事了。明湛接到御史奏章,其实撤职什么的倒不必,宋珠玉方慎行去的地方穷,也没人愿意去当那穷官儿。不过,刚一到任就遇到这样的案子,起码今年的考核,俩人就占不到优等了。这还只是最开始的影响,甚至可能会对三年后的升迁不利。明湛倒没多说,只管让内阁处理。内阁诸人对于皇帝陛下的公道还是暗暗称赞的,毕竟先前明湛初登基时的护短儿就让人十分看不过眼。如今,皇帝陛下归于正常化,内阁也渐渐放下心来。皇帝也是人,也有自己的喜好,但是,如果一个皇帝将自己的喜好置于律法规矩之上,这就会非常让人担忧了。如今明湛正常了,李平舟尤为欣慰。可是接下来,首相李平舟发现,皇帝正常了,宗室里却开始沸反盈天起来。忠义侯家的事儿,明湛是自卫太后那里得到的消息。当天卫氏大发雌威,把忠义侯母子的脸皮都扒下来,当着那么些婆子丫头的面儿,忠义侯母子的尊严简直是荡然无存。忠义侯好歹也是个男人,与卫氏感情又不咋地,没啥夫妻情份可讲,只是一时没防备让卫氏推个趔趄,回过神来,哪里能不发作。忠义侯就要动手给卫氏瞧个厉害,却被人挡在面前。别忘了,卫氏是有儿子的。凤明立护在母亲跟前儿,面对忠义侯铁青的脸道,“父亲,有话好好说。母亲都是为了我,大家一家人,有事坐下来好生谈谈。”忠义侯对卫氏有顾忌,不过,对凤明立可就没这样客气了,劈头一记大耳光,险些把凤明立抽翻,指着凤明立的鼻尖儿骂道,“你也知道都是你挑起来的,混帐!”忠义侯正当壮年,揍起人来力道十足,一巴掌打的凤明立口鼻流血。凤明立自袖子里取出洁白的帕子,轻轻的擦了血去,淡定说道,“父亲,换差使的事儿并不是我提的,您说此事是我挑起来的,我并不敢认。”方老太太听到这话顿时不干了,怒喊着质问道,“我提的,事儿都怨我,是不是?”“祖母要换,已经换了,母亲不高兴,可也同意了。”凤明立不急不徐道,“我是母亲亲生的,父亲是祖母亲生的,我听说当年祖父生前分家,多给庶出的三叔一顷地,祖母都不情愿。袒护父亲至此,祖母可算是慈母心肠了。祖母将心比心,如今不只是一顷地的事儿,完全是我的差使给了三弟。原本三弟的差使也不必我去做,反是再让给了二弟。我是兄长,让着弟弟们是应当的。当年,想来父亲也是想着让一让三叔的。如今母亲此心等同于祖母当年之心,至于怨不怨谁,这有什么相干,只是求祖母父亲体谅下一母亲的爱子之心罢了。”“我身子很好,也向来不好佛道,祖母说我身子不好,的确是说错了。”凤明立淡淡道,“差使给二弟三弟,是我做兄长的让着弟弟们,无关于身子不好不能当差的事儿。我又不是圣人,让了,就希望弟弟们能知我的好儿,祖母却说是我身子不好当不得差,难道,我还要反过去感恩弟弟替身子不好的大哥替差一事么?祖母,话不能这样说。”方老太太气的半死,转头对儿子道,“你瞧瞧你瞧瞧,你一请封长子,这还没袭爵呢,就个顶个儿的想着气死咱们好袭爵把持侯府呢。我还是早些去了吧,省得看着一屋子的忤逆不孝们折寿啊……”又是一通哭。凤明立心平气和道,“让祖母这样伤心,是孙儿的不孝了。既然祖母如此不顺心,我自有让祖母顺心的法子。”说完,凤明立就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