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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双手被反绑在椅背后,双脚亦是被铁链困住的,湿漉的短发杂乱地贴在垂下的头颅上。她的脸上有两道大大的口子,像是被深深划开的,血已经凝注了,隐约还能看见大片的淤青。白色的上衣完全变成了红色,就像是在血水里泡过一般,更有着满身的伤口。轻寒紧紧捂住嘴巴,豆大的泪水不断往下落着,惧怕让她不敢叫她的名字——她怕她回应自己,更怕她永远无法回应。严旋庭却是一把揪过旁边的狱舍长,“谁让你动刑的!”那狱舍长一惊,赶忙掏出一张纸来,“是……是上头下的手令。”严旋庭扯过那张手令,上头倒是应着印鉴的,印鉴还是原来的印鉴,倒也不曾改过,只是一个简单却又不简单的“顾”字。这样式还是当初顾汝生命人制的,他在军中这么久,孰真孰假自然一眼可辨,但能像这般以假乱真的,只用略略一猜,他心中便是有数。严旋庭将手令往那狱舍长脸上一扔,“你看不出来这是……”话还未说完,他就见轻寒飞速地往外冲去,这牢房内设计烦绕,却没想到她却已然记得八.九不离十。严旋庭一个疏忽,就被甩开了一小段的距离。轻寒一路飞奔,直直往军政司令部的方向跑去。晌午的气温这样高,她又跑了这样久,等站定的时候,眼前一阵发黑。来不及平息,她便一把推开了眼前的双开大门,“顾敬之!”顾敬之站在书桌旁,背对着门口,听闻她这样一声呼喊,却也没有转过身来。轻寒大步跨进门去,质问中带着哭腔,道:“你怎么可以这样残酷,对一个女孩用刑,即便,即便她真的是革命党……”他的背影不易察觉的一顿,终于转过身来,可周身却是从未有过的冷漠。不,不是从未有过,只是许久不曾见过。就像,第一次见到他的模样,尽是清冷。他幽幽开口,“当初我放她一马,不是为了今日让她给我找麻烦的。”轻寒自然是不清楚林书沁的身份,却没想到他倒是一早就知晓了,“原来……你那时候就知道了。”顾敬之哼了一声,冷笑着,“你真的以为,我会随随便便,连她的底细都不查清楚,便让人放她出来吗?”轻寒的心中莫名慌张起来,不仅仅是因为林书沁,更因为,今天的他是这样的陌生,陌生到让人害怕。顾敬之朝着轻寒走了几步,俯身靠近过去,可浑身的森冷之气,却让她不由得往后缩了缩。她听见他的声音,又轻又缓,他的眼神带着蔑视与嘲讽,“不要再装模作样了,我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轻寒目色一滞,这才笃定了他的不对劲,“你为何要说这些奇怪的话?”“奇怪?”他呵呵地笑了,两根手指轻轻地从她的脸颊上划过,而后有些轻佻地捏起她的下巴,“这样好的演技,真是可惜了……”轻寒一把推开他的手,终于有些生怒,“你有什么话直说便是,何必这样阴阳怪气。”顾敬之拿过桌上的一份报纸,竖在她的面前,正当她伸手要触到它时,他却指尖一松,薄纸悠悠落地,摊在地上。他面无表情地迈开步子,踩过那一页的照片,似是绝然地走出门去。轻寒呆立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地上的报纸,看着那张照片。照片里,一男一女挽手站在柒号花园的门口,男子转过的脸恰好背过镜头,他伏在女子耳边说着什么,女子即便只是侧着身的,亦能看清她满面的笑意。而那女子的脸,分明就是自己。☆、15梦觉尚心寒(1)忽然就起了风,繁茂的树叶不住地翻飞,叶背与叶面反复交替,一会儿是白一会儿是绿。屋顶沿边插着面面的旗帜,被大风吹得鼓起,猎猎作响。远处的山上笼起了如纱的白雾,黑云压境,倒是有山雨欲来的架势。顾信之的住所外头,依旧挂着赵公馆的牌子,只是外面的人并不知晓,这里已然易主。顾敬之找上门的时候,他正在摆弄着一盆青松,听到来人通传,便放下剪子拍了拍手,往沙发里一坐,才道:“请进来罢。”来者自是不善,顾敬之着一身正式的戎装,肩上金色的流苏穗子来回地擦着,与一袭长衫的顾信之相比,倒是显得愈加的意气风发。他也不等主人说话,就在一侧的沙发里坐了下来,环顾一圈后,道:“大哥住的可还习惯?”顾信之架起一条腿,双手交叠放在膝上,“不过住个心境罢了,哪里都是一样。”顾敬之道:“只是大哥的一把好火,也当真是不念半点情分的。”顾信之倒也明人不说暗话,“那顾家早与我无关,情分二字,是四弟你言重了。”顾敬之接下他的话,“既是无关,那往后但凡顾家所掌之处,还请大哥不要再有插手。”顾信之一顿,他自然知道假传手令,刑讯犯人一事,早晚都是要败露的,也诚然做好了应对的打算。只见他慢慢笑了笑,“毕竟那革命党是四弟妹的家人,我不过是做了你想做却不好做的事情。”顾敬之道:“不知道大哥说的……是哪件事?”顾信之知晓他在装傻,却也不知他究竟为何要装傻,原来到了这个时候,自己还是这样的看不懂他,“难道你就不想知道,革命党潜伏的联络要员到底是谁?”顾敬之心中轻笑,他果然是冲着那夜莺而来,既然自己来此的两个目的都已经达到,那么他便是一刻也不愿与之多待的,遂当即起身告辞。顾信之恍然觉得被他套去了话,但即便被他知道了自己的意图又如何,他现在已是成竹在胸的。案几上的茶盘下压了一张照片,只是被翻过了面去,顾信之将它抽出来捏在指尖。照片是赵孚生留下的,他饶有兴趣地琢磨着上头的人像,心想,那老儿能够在死前立下如此一功,也算死得其所。夜莺……这个在革命党中举重若轻的人物,所带领的一股势力若是不能收为己用,便只能斩草出根,他要铲除一切与自己敌对的力量,更要消灭所有可能成为顾敬之一方的帮手。他缓缓的将手中的照片团进手心里,脸上聚起一抹狞笑来,眼底是一如既往的野心与越加膨胀的欲望。陆氏洋行三楼的走廊上,女子倩丽的身影如脚下生风般,急匆匆的向尽头的房间走去。她并不敲门,只是一把就推开了办公室的门,怒气冲冲地行至那办公桌后的人面前。陆绍迟没有抬头,依旧批阅着手里的文件,自从订婚以来他便辞去了报社的工作,转而开始逐渐接手陆氏洋行的一切事务。来的人就是他如今的未婚妻,盛雅言。盛雅言见他迟迟没有理会自己,像是就连抬头瞧自己一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