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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势欺人,只是军人的脸上紧张之色更甚。不同于一脸麻木地赶路的村民,他们很明白降雪时还留在堡垒外会发生什么。简已经骑上了马,她冲在整个队伍最前方,像破冰船的尖头一样冲开前路。试探的异兽越来越多,胆大的一些已经围拢过来,凶狠地扑向人群。将军的火焰烧焦了那些胆大包天的前哨,对火焰的天然畏惧让大多数异兽退了回去。树木稀疏起来,再走上一段路就能踏上通往堡垒的小道。但已经来不及了。所有人都感觉到了突如其来的寒意。阴云近得吓人,伴随着呼啸的风,乌云仿佛一卷正在摊开的毯子,眼看就要席卷到头顶。远远地他们能望见大雪纷飞,仿佛世界被劈成明暗两边,他们身处的光明世界也即将沦陷。惊恐的村民已经丧失了乱跑的勇气,有人软倒在地。“大卫!”简沉声道,“我们刚刚是不是路过了那个有大地窖的村子?”“刚刚路过河谷村,那个树墩往东走不久就能看见房子。”副官回答,“您是想?”“除了我们,其他有异能的全部回防线去,把能掩盖气味的东西留下。”简快速说,“来不及了,赌一把!”大卫动了动嘴唇,想说这样太过冒险,然而除此之外的方法注定要牺牲大量平民和士兵,将军不可能同意。他沉重地点了点头,传令下去。没有异能的骑兵把马让了出来,有异能的士兵和村民中的异能者骑上马离开。他们的离去又引起了一阵sao动,将军纵马绕着人群跑了一圈,用火焰让他们闭嘴。“我们不可能在下雪前回堡垒了!”她骑在马上大声说,激起一阵恐惧的低语,“河谷村有地窖,你们这里很多人都知道!要想活命都收拾起来赶紧跟我躲进去!雪停后会有人来接我们出去!”“为什么他们走了!”有人喊道,顿时许多人纷纷响应。“和这么多异能者一起暴露在兽潮里,你嫌死得不够快吗!”简吼了回去。就像晶核作为“电池”受异能者需要,异能者也反向吸引着异兽。兽潮中的异兽吞噬同类的尸体,并且不顾异能者会造成更大威胁,疯了一样优先攻击异能者。缺乏自保能力也缺乏遮掩的异能者简直像掉在大街上的珠宝,对上兽潮,甚至不如普通人安全。“可是,可是异能者都走了,我们怎么办?”又有人尖叫道。“是啊,谁来保护我们?”“他们这是要自己跑,把有用的异能者撤走!”“把我们带出来让我们去死……”“还不如留在村里……”附和声响成一片,一道道怨恨的目光投向简。性如烈火的将军并未动怒,戍边十年足够她见识过各式各样的人。她冰冷地扫视回去,这股气势让埋怨声小了下去。“你们现在只有两个选择!”她高声道,“要么在这里继续抱怨等死,要么跟我躲去地窖,我会留下,守在最外面,死在你们前面!”村民面面相觑,不久,一个个重新动了起来。第52章地窖的门从里面锁死,将军和副官把所有能遮掩气味的东西堆在门背后,整个地窖中弥漫着一股让人恶心的味道。简打了个喷嚏,骂骂咧咧地靠在门边,阴沉沉地扫视着地窖里挤在一起的村民们。简直流年不利,本来万无一失的最后一次护送意外遇见第一场雪提前,把普通麻烦事变成一场逃亡,现在又除了等待什么也做不了。简痛恨把命运交给运气,然而比起百分之百脱身但百分之百要让几百村民死大半、带来的士兵也有伤亡,她宁可选择这条有八成可能大家全部脱困的路。没有人能在虚空中生存,边境军的种子就来自周边的村落。不提几百人的直接损失,一旦有幸存的村民将将军丢下他们的事情传开,无论出于什么理由,边境的人们很容易失去对边境军的信任。简不是那种让幸存者“闭嘴”的枭雄式的人物。和不切实际的英雄主义无关,这完全是个人原则问题。风险在百分之五十以下就值得一试,更别提这回只有两成几率被异兽发现。她并没有托大,的确曾有在隐藏环境中用大量驱逐剂避开异兽攻击的先例。只要没有意外,哪怕被少量嗅觉特别灵敏的异兽发现,她和副官也足以处理掉吸引到的异兽,充其量有一番苦战和少量伤亡。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们在地下听见轰隆隆的闷声,是暴风雪在地面肆虐。第一场雪总是如此声势浩大,异兽们不合常理地追逐着风雪,然后为了获得足够能量疯狂捕猎。没有人烟的地方它们自相残杀,有人的地方它们则像签订了什么条约,开始联合起来攻击人类。它们饥渴地搜寻着异能者,贪婪地扫荡掉普通人,经历过兽潮的地方不会有一具尸体留下,无论是人类还是野兽的。“mama,天上在打雷吗?”一个孩子低声问。她的母亲没理她,旁边的玩伴接茬道:“没有打雷,在下雪呢。”“雪这么重吗?”孩子吃惊地问,“原来在地下听起来会砰砰响啊。”“那是风!”小伙伴不太确定,但也不想露了怯,“我以前躲在树洞里过夜,秋天的穿堂风就是呜呜响的!”无人理会他们悠然自得的童言稚语,将军忽地站了起来,凝重地贴近铁门。风穿过缝隙发出鬼哭狼嚎声,将外界的一切声音掩盖。简的手贴上铁门,火焰一吐。她控制的火焰没有摧毁地窖门,只有热量飞快在铁皮上弥漫开。外头传来一声野兽的哀鸣,像是被烫到了。将军与副官对视一眼,脸色一样难看。他们封锁地窖才过了一刻钟,雪暴开始也只不过这一会儿——要知道第一场雪短则几小时,长则接近一天一夜。躲藏刚刚开始,就有什么发现了他们。大卫贴到门边,门外蓦地升起一道水墙,足有一米厚。他感觉到有两只斑狗大小的野兽被封锁在水墙中,剧烈地挣扎起来。它们像胶水里的虫子一样徒劳无益地扭动,最后死于窒息,被水墙推到外面。简的耳朵贴上温度已经恢复的铁门,听见外面再度传来撕咬争抢声。斑狗抢食时会发出怪笑般的吠叫,很方便辨别。从声音听上去,还有起码四五只。水墙无声地往外一涨,扑了个空,食腐者们跑开了,不知道是放弃了这个硬钉子还是依然在附近徘徊不去。地窖门关着,保护了地窖里的人,也让里面的人变成了瞎子。“该死的食尸鬼。”简低声咒骂道,“该死的狗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