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  韩战杀人的心都有了

    李芙心里堵得难受，春日和煦的阳光此刻也觉得毒辣，身子不由得一晃，几乎要栽倒！可就在她要摔跤之际，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扶住了她的腰。

    “大小姐！”

    是韩战。

    李芙楞楞看着他，眼睛突然有点酸，冒了一层水气。

    “芙儿怎么了？”

    李芙回神，没想到小舅舅竟然和韩战在一起。

    李芙忙把韩战的手拨开：“小舅舅，你怎么……”

    一旁韩战看着自己被拨开的手，又抬头望向李芙，可李芙眼睛只看着杨棣。

    杨棣道：“我在码头看见韩兄弟，才知道妳要雇船运生铁，就找熟人帮了点忙，走走走，路上说。”

    李芙就和杨棣走在前头，韩战跟在后面，这原也没什么，两人有事要谈，又是甥舅，韩战自然走在后头；但韩战冷肃着脸，瞇缝的鹰眼觉得李芙不对劲。

    李芙在马车上一路和杨棣说话，也没叫韩战进车里，可韩战进来，她也没与他说话，看似专注与杨棣交谈，可韩战莫名觉得她刻意冷落自己。

    表面看不出来，可韩战心里狐疑，不过离开片刻，李芙怎么了？

    “小舅舅，茶苗的事怎么样了？”

    杨棣得意挑眉：“我要茶苗大哥难道能不给我？”

    李芙点头，马车的窗是开着的，暖风吹得人懒洋洋，快到江边，杨柳拂衣，桃花缤纷，一朵落花被风吹进了马车，落在李芙的发鬓上，人是比花娇，脸色却也比花苍白。

    韩战皱眉。

    他才举起手要拿下她发上的桃花，却发现李芙轻微躲了躲，让他的手顿时僵住，放回膝上。

    他们一到码头，刚好六千斤的生铁都运到了，韩战去指挥把铁上船，杨棣带着李芙去旁边集市吃东西。

    这个集市上次李芙和韩战来过，两人当时才是有说有笑……

    李芙一顿，突然没说话。

    “芙儿？芙儿？想什么呢！”

    李芙回神，勉强勾起嘴角：“想着要吃什么？上次来这里，好多摊子我都很想尝尝。”

    两人找了一家比较干净的店面，叫了一碟炸虾、一碗鱼饺，又叫了一碟鱼皮面，鱼皮面清爽可口，炸虾也炸得酥脆有味。

    “我看老板也有炸鱼，等会儿包一点给韩战，对了，他也喜欢吃面。”

    杨棣一边唆面，一边道：“妳对这忠仆还真惦记！不过我看韩兄弟也老大不小了，真对他好，不如给他娶房媳妇儿，这样他也可以安心待在妳这里，不会有别的心思。妳看要不要小舅舅给妳问问？”

    李芙正夹着一口面要往嘴里送，听到杨棣的话，瞬间就吃不下去了。

    放下筷子，怎么一个两个都要给韩战作媒？

    杨棣见李芙冷了脸：“怎么了？面不好吃？”

    李芙有点闹脾气：“还说韩战，小舅舅你自己呢？你比韩战还虚长几岁，我的小舅娘还不知道在哪里，还有空cao心别人？”

    杨棣嗤之以鼻：“男儿志在四方，先立业再成家。妳不知道我那大嫂一直想把她娘家的女儿嫁给我，哼，本公子可看不上他们钱家出来的。”

    “你都说男儿志在四方，要先立业后成家，那你还惦记我家韩战？”

    “这能比吗？不是让他能更踏实待在芙瑶山庄为妳所用？”

    李芙黯然：“韩战是草原的狼，除非他自己不想走，否则没人能绑住他。”

    杨棣一愣，点头：“也是，我听说夜狼人冷血无情，是不会在一个地方久待，更不会待在妻子身边……看来妳还是别把太多事交给韩兄弟，得早一点培养一个管家。”他想想：“妳把何伯请去芙瑶山庄吧！他正适合，忠心又知根知底……”

    杨棣后面说了什么，李芙根本没听进去；只要想到韩战会离他而去，会成家立业，会对别的女子求爱，给别的女人他猎的狼牙，每晚与那女子同榻而眠，缠绵交欢……

    李芙突然觉得呼吸困难。

    “芙儿、芙儿，妳怎么了？”

    李芙打了一个冷颤，回神：“没事！”

    杨棣唆了一口面又道：“还有，妳也是。都满16了，明年要去考恩科吧？不管有没有考上也该寻一门好姻缘。唉，妳是要找人入赘的，也不知道妳那无良的爹会不会给妳仔细找……”

    “大小姐，生铁都上船了。”

    两人抬头，韩战面无表情，甚至有点森冷的站在他们面前。

    “韩兄弟辛苦了，过来坐，你家大小姐方才还惦记着给你买炸鱼。”

    “小舅舅！”李芙窘然：“我惦记他干什么？”

    韩战也没说话，向店家要了一碗面，很快吃完，杨棣又带着两人去东市。

    既然出来一趟，把该办的都办了。

    庄里的土地已经租出去一半，剩下的就算要租，要赶上一获也不容易了，所以杨棣带她来买些长工小厮婢女，可以给庄里干活。

    李芙也觉得这很必要，韩战和她没有“契约”关系，随时可以走，而她开始没有安全感了。

    以前她怎么那么天真，觉得韩战会永远和她在一起？就算他留在山庄里，难道不会娶妻生子？一旦他有了自己的家庭，他如何还能──

    李芙强忍着不回头去看韩战，一手捂着心脏，一手紧紧攥着杨棣的衣袖，走在他们身后的韩战，看着她紧攥的手，脸色益发难看。

    方才他听到什么？大小姐明年要招婿？

    一旦她招婿，自然有她的丈夫陪她，她是不是就不需要他了？

    这就是方才大小姐态度大变，疏冷他的原因？

    想到以后有另一个男人可以搂着李芙、与她嘻笑拥抱、与她同榻而眠、与她……韩战也不知不觉攥紧拳头，血气上涌，浑身迸射着寒气，杀人的心都有了。

    有杨棣在，李芙把挑人的工作交给他，这里龙蛇混杂，甚至有许多骗子，最后他们买了一对兄弟和两个丫头，以及一户姓范的四口之家，都签了契，给了安家的银，让他们明天自行到芙瑶山庄报到。

    “这些契书是会到衙门过明路的，明天午时之前没到就当逃奴报官处理，听到了吗？”杨棣冷声道。

    李芙补充说：“今晚没地方去的，办完事也可以直接来山庄，不用等明天。”

    仆役们都知道李芙，皆欣喜的答应了。

    傍晚本来以为李芙想回去了，她又突然说都来到镇上，那就去杨家看看吧。

    距离上次李芙到杨家，已经是一年前的事，当时因为自己要上京，所以来拜别大舅和小舅，一到弄堂门口，就听到里头钱氏骂人。

    “混账东西！连个水都端不好，干什么吃的！”

    三人脚步一顿，只听杨棣叹了口气，摇摇头：“给芙儿看笑话了。”

    李芙示意不要紧。

    三人进杨家大院，见钱氏披散头发，正在院子里洗脚。

    “大嫂，我大哥呢？”

    “出门吃酒了，谁知道跑哪儿疯了！”她黑着脸，也没注意看后面是谁，就没好气：“又带什么人回──唉哟，是芙儿啊！”钱氏立刻变了张脸，满脸堆笑。

    李芙喊了声：“大舅娘。”

    钱氏起身，让丫头来给她擦脚：“妳大舅前些天才说起妳呢！说妳回来这么久怎么也没来家里看看？不过说的也是，那水渠挖得风风火火，听说还要盖水车，想必很忙吧？”

    李芙自然听出她背后的酸意，不过她对她可没感情，加上心情不好，自然脾气不会忍着：“再忙也比不上大舅和大舅娘忙，我爹扶了个外室，还和你们谈妥条件，竟没人给我这个外甥女一封书信，好让我知晓我多了个后娘和便宜大哥。”

    钱氏穿鞋的身子一僵，脸色有些讪讪，赶紧穿好鞋，厚着脸皮道：“唉芙儿啊！妳还小不知道，娘家有个哥哥帮衬多重要？而且那王氏也是个有心人，我看了也感动──”

    “那大舅娘千万要好好保重身子，哪天若cao劳和我娘一样红颜薄命早早去了，大舅到时还要续弦，生个大胖小子和大表哥一起继承家业，那才叫一个父慈子孝，享尽天伦了。”

    钱氏被说得火冒三丈、脸一阵红一阵青，最后还是忍下来道：“芙儿，妳不懂，妳大舅没本事，要不是妳爹处处提携……”

    “我大哥没本事？”杨棣都要气笑了：“是啊！我大哥确实没本事，不会做生意更不懂看人，结交的都是一些白眼狼，只会挖他的钱；家里又养鼠为患，妳说我杨家怎么会不穷呢？”

    “你──”

    钱氏气极，正准备和杨棣好好理论，李芙就道：“小舅舅，去你屋里用晚膳吧！我饿了。”

    钱氏可以和杨棣翻脸，却不敢驳李芙面子，虽她此刻不得志，但毕竟是李循的嫡亲女，这是不能更改的事实。

    她讪讪去让厨房准备，食物送到杨棣屋子时，杨棣刚好在与茶铺总管对账，桌前只有李芙主仆。

    李芙看着菜色只有一碟猪耳朵、两个冷盘、一条鱼和一道蒜苗炒rou丝，竟是比她现在还不如。

    饭也难吃，李芙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怒气道：“连个蒸蛋羹也没有。”

    韩战轻道：“回去蒸给妳吃。”

    李芙把自己碗里的饭都拨到韩战碗里，韩战直接扒筷子吃了。

    突然耳畔传来争吵的声音，外头钱氏直接和杨棣吵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