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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着,曾试图杀魔王的朝歌阙一定会死。安山王见他沉默,继续道:“不出半年,我就会是很好的皇帝。”程千仞神情微讽:“割地饲魔,沿东川山脉建造高墙的好皇帝?”“最精锐的军队不该为贫瘠之地损耗,王朝的目光也不该放在东边,这一点我劝过兄长,白雪关本来就是错误。但他生平从不认错,我只想纠正他的错误。南行入海,征服鲛人,可以带回来数不尽的鲛纱和宝珠,使所有沿海渔村成为繁华富庶的港口。北去翻山,还有未驯化的异兽藏在深林代代繁衍,它们本可以供人驱策……天地浩大无边,帝王的目光在哪里,人族的明天就在哪里,要想万民富庶,江山永固,必要的舍弃,是很值得的。”他像教导晚辈的长者,循循善诱,态度温和。程千仞摸摸鼻子:“你说的这些,我不太感兴趣。很久以前,我只想过顺遂安稳日子。身边朋友可以作证,大多数时候,我都脾气挺好。人们说我‘好战’‘狂傲’‘野心勃勃’,实在是冤枉我……”“但我还是一路修行、不停战斗,追求更强的力量,直到今天。”他缓缓拔剑,话锋一转:“感谢你今天出现在这里,使我的道心更加坚定。”神鬼辟易一声长吟,冷冽锋光落在水面。像安山王这种人,有自己的一套道理,逻辑自洽、性情自负,使你无法以道德动摇他的心意。你只有比他更强大,一剑将他砍进对面山岩,才不用把世界交到他们手里。对方就像听到笑话,笑的皱纹舒展:“你的剑道已至瓶颈,跨不过圣人门槛。你觉得你对我拔剑,有用吗?”事实如此,云顶大殿中,如果朝歌阙不在剑阁,程千仞已经死了。此时天下间绝没有第二把剑,能从天而降救下他。“有用。”从破晓相逢到朝阳初升,他们一直在说话,就算是便宜叔侄,许多话也本不必说。这当然不是因为风景美不胜收、天气清爽宜人,更不是出于反派寂寞的倾诉欲。程千仞认真道:“你与我说这么多话,因为你紧张,因为你真的受了很重的伤,以至于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杀死我。你需要时间观察我,以言语使我心生恐惧。”手中持剑,心意若有万分之一动摇,手就不算最稳,剑也不算最快。“所以我有机会。我想试试。”山风凌冽。神鬼辟易握在他手中,不动如山。☆、“傻孩子。我既然来了,怎么可能给你机会。”安山王感叹道。他周身气息微妙变化,终于不再摆慈爱长辈做派。天光倏忽一暗,高山流水、云淡风轻的美景不复存在。冷风呜咽如鬼泣,河水森寒刺骨。澹澹水雾中,河对岸闪现一点冷寂碧光。程千仞忽然感到一阵心悸。安山王身后,密密麻麻的碧光接连出现,从对岸密林靠近河畔。是雪狼,从十余只,到百余只,像一支埋伏已久的军团。狼身高大似马,皮毛骨骼坚硬如铁,瞳孔泛着幽幽凶光。程千仞对这种魔兽一点不陌生,它们生性残忍嗜血,只有高等魔族可以驾驭,饥饿或发狂时甚至会食主。人与魔族无数次战争中,战场残尸多半进了它们腹里。对方从哪里找来、又凭什么调用如此数量庞大的雪狼,许多问题涌现脑海,但他没有时间思考,因为当务之急是生存。狼群低吼着,浩浩荡荡奔入河中,顷刻水花飞溅,地动山摇。安山王冷漠的声音随之响起:“我了解过你每一场战斗。与你同境界的修行者,大多不如你战力高强;与你战力伯仲之间,竟不如你狠,与你一样敢拼命的,又不如你运气好。你运气真是很好,不然在云顶大殿就该死了。仅凭这一点,我便不得不谨慎。”雪狼奔袭如风,话音未落,最快一匹已到大河中心,前爪高扬,一跃数十丈,狠狠扑杀下来。程千仞剑尖指地,纹丝不动。“轰!”半空炸开一蓬血花,距他身前三尺,淅淅沥沥的碎rou零落,砸进水中,一点猩红溅湿他衣摆。下一刻,爆炸声如疾风骤雨穿林打叶,无数血花在河面炸响!程千仞cao纵剑气,冷静地计算,以最少真元完成最高效的屠杀。稀烂血rou染红滚滚河水,画面毫无美感,令人作呕。狼群不知恐惧,见血发狂地嘶吼,踏过同伴尸体向前冲锋。他目光穿透血雾与水幕,牢牢锁定对岸的人。那个人也漠然地注视着他。忽然间,一道森寒杀意当头罩下,如有实质的压力从四面八方逼来,压得他筋骨钝痛。神鬼辟易剑锋寒光闪烁,千万道剑气自其上迸射,破风之声大作。程千仞全身真元分作两半,一面与狼群厮杀,一面对抗安山王磅礴威压,已然气血上涌,左支右绌。他的剑终于动了,整片猩红河面冲天而起,直冲云霄!绵绵不绝的真元在半空猛然对冲,那些雪狼来不及哀嚎一声,便被撕裂绞碎。剑气牵引凌空水流,形成千万道水剑,一齐向对岸迸射。初春惨白的阳光下,如漫天寒星闪烁,又似狂风扬起黄沙。程千仞前夜潜入魔军大营,如入无人之境,人们只看到一闪而逝的雪花和月亮。但这并不代表他仅擅长‘平湖落雪’或‘孤峰照月’这种轻盈迅疾的杀招。‘瀚海黄沙’,天崩地陷,万剑齐发。因为不得不发。境界差距决定真元悬殊,僵持越久对他越不利,唯有抢先发难,寻找转机。河水冲天时,程千仞身形虚晃,消失无踪。漫天水剑中,一点锋光如金尘玉屑,突破重重威压,忽现安山王身前一尺,直指眉心!程千仞自认这一剑是他如今境界的速度极限。换在任何时候,绝不可能比此时更快。“铮!”利器相击的铮鸣响起,对方护体真元未破,他剑势稍滞。一柄长|枪凭空出现,横贯剑前,如拦江铁索。程千仞疾退!已经迟了,他看见长|枪的瞬间,眼前光线猛然昏暗。仿佛天地间所有日光被那柄枪吞噬干净,仅有枪尖两个刻字撞进脑海:‘烽火’。“轰——”万千水剑倒冲,剧痛彻骨,天旋地转!程千仞像一只断线风筝,一飞数十丈,狠狠砸穿河畔。烟尘弥漫,碎石迸射。安山王孑然傲立,褐色稠衫被河水打湿,像沾染了凝固的血迹。那长|枪握在他手中,因与神鬼辟易相击,枪尖星火四溅,发出恐怖的‘嗤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