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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一位公主,连个皇子也没有。封逸默哀三秒钟。把他弄死了,也不知道谁是下一个倒霉皇帝。之前两次国丧,卫商曲大多是要杀鸡儆猴地做个模样,都被郑嬷嬷以楚王尚且年幼,不宜长远跋涉给推掉了。但如今封逸已过了十五岁,只得乖乖地和其他亲戚一起,去卫商曲的地盘上做一回任人宰割的板上鱼rou。想想未曾见过一面的京都盛景,封逸便有些激动难耐。跑到后院,让差役在他青骢马的槽里多添些饲料,要将自己的坐骑养得膘肥体壮。他还想到,看大蠢猪的衣着打扮,也是高官厚禄之流,不知会不会在京城呢?侯非侯,王非王。封家王朝已是摇摇欲坠、日薄西山之相。只要是姓封的家户,皆是人人自危,唯独封逸很是惬意,似乎皇室倒不倒台,与他并未有太大的干系。大不了包袱一背,带着郑嬷嬷隐居山林。当个山大王,悠闲自在,逍遥快活,岂不美哉?第37章大将军怎么还不来爬龙床而京城那边,卫商曲的动作也是令人叹为观止地迅速。上午回了卫府,下午便带着一身伤,领着一队亲兵踏进皇宫。两列死士开道甘泉宫,来自深渊的死亡刀光如江波迤逦,先将一干宫女宦臣削了个干净,只留下一个面如土色的年轻皇帝倒在guntang的骨rou河流里,摸着一滩血腥,惊惧得几欲发疯。他也是年少气盛,只想快刀斩乱麻出奇制胜地刺杀了国贼,谁料竟被卫商曲躲过一劫。可是他此次本是志在必得,谁想过失败的后果会是炼狱般的恐怖!不多时,作为弑君主角的卫商曲姗姗而来地跨入了朱漆木槛。他玉冠高束,身披狼皮长氅,腰上佩剑缀着珠玉流苏,提腿时露出底下黑底赤纹的蛟龙里袍,一股天生刻印于脊骨中上位者的森然霸气不彰自显。卫商曲受封卫公,位列众诸侯王之上,曾加赐九锡六佾之礼,授金玺、赤绂、远游冠,不跪君主,佩剑不卸。他悠然踱步而来,踩过趴俯在地的帝王跟前,比之脚下惊瑟不止的真正的一国之主,更有一种王者亲临的风度。一个稚幼的小女孩被蛮横地推进大殿,摔倒在地,哇哇大哭起来。押她进门的死士拔出匕首,插在她细小脖子旁边的地砖缝隙之中,“叮”的一声,冷光阴森,倒映出女孩吓得发紫的脸颊。“陛下圣安,”卫商曲缓缓弯下腰,对上嘴唇抖得发白的晋朝帝王,一双墨眸深似无底之洞,压抑得人几欲窒亡,直以为三魂七魄都要被吞噬进了地狱,“将为您出谋划策的鲰生一一交代清楚,臣留公主一条命。”“朕……我说,我说!你不要杀我女儿,求求你不要杀我女儿!”堂堂一国之君,竟如一条摇尾乞怜的流浪狗般捏住卫商曲的袍脚,又颤抖地松开,唯恐自己的血手印会给这位高高在上的卫公带来一丝一毫的不快。卫商曲阖上双目,皇帝每说一个名字,他便轻轻地点一下头。直到那叛变的帝王口中所吐露的姓名与他底下人线报上的名字完美对应,便直起身来,稍稍抬了抬手。两位亲兵握剑而发,刹那之间,血溅三尺。当今的帝王与他唯一的女儿,便在这一抬手之间,人首分离。卫商曲背过身去,看到殿外风起,一片银杏叶吹落。“宫里不是给孤送了副棺材吗,”他淡然道,“抬回来吧,给他自己用。”封逸从接到赴京的旨意,到赶到京城门口,统共不用上两天的时间,还凑巧撞上了华灯节。忙里偷闲,给往宫里传信的侍者塞了些银子,让他慢慢地走,封逸自己便带着一两个侍卫逛起街来。由于国丧之故,从前的灯谜、游街、青年男女互赠纸花的玩乐一概停了,火树银花、鱼龙暗舞景象也不见踪迹,不过千禁万禁,放河灯许愿却仍被允许,因此城里城外,烟波浩淼的太平湖上漂满了五光十色的莲花灯,照得黑夜如白昼一般。封逸历经三世,也从未见过这种浪漫又美丽的玩意儿,顿感新奇,也差侍卫买了几个花灯,命他们和自己一起放着玩。保佑本大爷早点见到大蠢猪。保佑大蠢猪平平安安的。保佑本大爷在这个世界能陪大蠢猪久一点。许了三个愿望,也不怕把花灯压沉了,封逸兴高采烈地将点着蜡烛的纸荷花往水里轻轻一放,漾开一圈圈银光闪烁的涟漪。花灯顺着水流漂荡,却未游多久,便被一只大手拾起来,提到半空中。没放出去的花灯愿望是实现不了的!封逸愣了愣神,连忙追过去。卫商曲还未将这盏花灯打量完,便望见迎面跑来一位少年。柔和的月辉下,少年乌鬓如云,肌肤瓷白,恍若花树压雪,美玉为骨,拟比秋水之色,一双桃花眼收尾于上挑的眼角,愈发地惑乱人心。妖精。这是卫商曲对于封逸的第一印象。少年见着了他,明显怔了片刻,随即衣袍里翻出一只欺霜赛雪的手来,双颊微微泛起好看的红晕。“把花灯……还给本大爷。”不知怎的,卫商曲忽而生出番逗弄他的心思,语气淡然,带着一抹微不可查的戏谑:“我要是不想呢?”少年闻言,一双星目瞪他一瞪,咬咬唇,没多说话,直接伸过手来抢,卫商曲见封逸长得不高,便将花灯单手举起来。少年郎揪着自己衣服使劲往上攀却怎么也够不着的焦急模样,着实取悦了这位集生杀予夺大权于一身的冷酷公侯。封逸眼见着花灯里烛光轻晃,心下一急,攥指为拳打向卫商曲臂上xue位。封逸在妖界生活时,也曾跟着流火与风暴学了许多功夫,但又哪里及得上久经沙场的卫大将军,直接被制住了手腕,逼退几步。这只小东西,还能咬人呢。暗地用眼神示意拔剑欲动的暗卫退回阴影中,卫商曲重新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少年身上。那挥舞着爪子的神态,让他想起之前遇到的紫貂,也是一样的富有灵性与生气。卫商曲存心想与这少年玩一玩,轻启薄唇,仿佛猫逗耗子,刻意将时光拉得漫长而悠远,只为看看可爱的猎物又为自己献上了什么笨拙而有趣的花招:“练过什么?”“练过打你!”封逸挥起双拳便往卫商曲身上揍去,但当他鼻尖不经意碰到了卫商曲的袖袍时,却为一股血腥味所萦绕,味道极淡,却足以令他打上一个喷嚏了。于是卫商曲便看到,少年不知何故惊了一惊,倒吸一口气缩回手去,捂住小巧的鼻口,眼眶一红,沁出几点泪光来。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