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昨天坐在朴景城车上很久的路程，这回感觉没一会儿就到了。边伯贤下了车还有些脚软，刚刚在高速下被风吹的太过凉爽以至于这会儿停下觉得裸露的胳膊像是着火般的热。

    朴灿烈顺手帮他摘了头盔挂在摩托车上：“我去锁车了，你回寝室吧。”然后拐去了学校的停车场。

    学校走读生占了大部分，所以有专门停车的地方给学生们停自行车，朴灿烈生日晚，上学也晚了一年，于是高三刚开学没多久他就成年了，然后两个月时间就考下了机车驾驶证，那之后他的自行车就停在家里车库落灰再也没骑出来过。

    这个时间段还很早，很少有学生回来，目前似乎只有他们两个回到学校了，边伯贤看着朴灿烈骑着摩托的身影忽然想到饭桌上丁书淇说的，当他的弟弟很幸福吧。

    边伯贤背着书包往宿舍楼走，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停在那里，拿出手机下单了一盒宝宝霜。

    虽然朴灿烈说就这一次……但是他还是希望还有机会能坐上朴灿烈的摩托。安全起见还是他戴头盔比较好，边伯贤心里偷偷想着。

    那个周末的夜晚仿佛封存在了记忆里，在学校里两人依旧心照不宣地装作陌生人，平时碰到依旧招呼也不打一个就错身过去，可是边伯贤自己心里知道，两个人还抱着睡了一晚上，他还坐过朴灿烈的摩托。

    全学校应该也没几个人坐过朴灿烈的摩托，他心里慢慢升腾起一阵满足来，想到此又在语文课上走了神发了呆。他不知道怎么解释这种奇怪的感觉，他开始期待会不会在路上碰到朴灿烈，下次碰到会不会主动和他打个招呼呢，或者对视一下目光交汇一下也好。

    “伯贤？边伯贤！”

    “哎！”边伯贤被黎子吉叫得回过神来，周围的同学都收拾书包陆陆续续出了教室。

    “我说你每天在想什么呢，回寝室了。”黎子吉想伸手打他两下又想起这哥的条件反射缩回了手，“赶紧赶紧，我想洗澡，太热了。”

    一出了教学楼就是扑面而来的热气，黏腻地扑在皮肤上让人更加烦躁，稍稍动一下就会出一身的汗，回寝室的人还是占少数，大多数的还是走读回家，不过路上还是又乱又吵。边伯贤有点想不通这么闷热的天气里连平时打了鸡血似的黎子吉都被热蔫吧了，为什么还会有人充满精神活力叽叽喳喳地吵。

    好不容易磨到宿舍黎子吉马上摸到空调遥控器调了个17度。摊在凳子上小狗似的吐着舌头喘气：“太热了太热了太热了。”

    “你先洗澡吧，我练会儿吉他。”边伯贤也热，脸都被蒸得红扑扑的。他脱了校服短袖裸着上半身，伸手拿过自己的吉他调琴弦。

    “来首情歌，我在厕所也听得见。”

    边伯贤低头调好琴弦试了试音，慢慢进入状态弹了起来，他不知道黎子吉是否真的能隔着花洒水声和两道门听到，反正以他的音乐细胞听到多半也是听不出来是哪首歌，捧场倒是很积极——能清晰地听到他抹了把脸上的水然后大吼了一声：好听！

    边伯贤笑了下，手指不停拨着琴弦，然后随着吉他的旋律吹起了一段口哨，轻轻跟着哼唱起来：

    “当落叶铺满了长椅，想你想你想你，

    因为公园的每个角落里，都有你我的身影

    当城市融进了夜色里，想你想你想你，

    因为当时总有一盏灯火，是你为我亮起，

    我走过长长的一年四季　我总是想着你……”

    他不太懂这算不算是情歌，也记不太清歌词，没记住的地方就哼哼着唱，唯一清晰的此刻在他脑子里的只有六个字——想你想你想你。

    我总是想着你。

    至于想谁……“咚咚咚——”

    边伯贤把吉他放到一边看向门口：“请进。”

    朴灿烈居然就出现在眼前了！他手里拎着两个皮箱抬头看向屋子里就看到了错愕的还裸着上半身的边伯贤也有些愣住。就在边伯贤准备开口的时候，一个突兀的声音打破了两个人短短几秒的对视。

    “快快，太沉了让我进去！”丁书淇背着一个巨大的背包，手里还拎着一大袋零食，他挤进门看到边伯贤也是一愣。

    “好巧啊伯贤，原来你住在这个宿舍啊，太好了。”丁书淇扫了一眼空着的两个床位随便选了一个靠门的把手里的东西都放到了桌子上。他呼了一口气，“还是空调房凉快。”

    然后把自己选择床位的凳子挪出来了：“灿烈哥快坐会儿，辛苦了辛苦了。”

    朴灿烈把两个皮箱放到角落里，并没有坐下：“你歇着吧，我帮你弄完我得回家了。”

    “灿烈哥你真好。”丁书淇似乎也习惯了，撒了声娇便坐在那收拾自己背的一些生活用品。

    全程边伯贤都站在原地很懵地看着他们俩，缓冲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丁书淇抽出了一包糖，随手拿了一个走到边伯贤面前递了过去，边伯贤摇头拒绝：“不好意思，我不吃糖。”丁书淇也没勉强，剥了皮自己吃了：“我家住在郊区太远来回跑好费时间，我就申请住校了，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分，以后就要靠你多多照顾啦，这宿舍只有我们两个人吗？”

    “不是，还有一个在洗澡。”

    “住宿环境还不错，室友也认识我简直太满意了。”丁书淇笑着环顾这宿舍。

    黎子吉穿着大裤衩推开门就看到宿舍里忽然多出两个不认识的人还在往他头对头的床铺搬着行李，脱口而出：“卧槽。”

    “你好，我是四班的，以后就是室友了。”丁书淇笑着打招呼，也递上去块糖，“丁书淇。”

    黎子吉接过糖道了声谢：“黎子吉”随后又想起那朵高岭之花帮忙介绍：“这是边伯贤。”

    “不用介绍啦，我们认识。”

    “哦，好好。”黎子吉挠着头尴尬地笑了笑，扭头看向边伯贤，后者却一直盯着站在门口正在往衣柜里放衣挂的朴灿烈。

    “学长？”黎子吉有点惊讶，难道朴灿烈也要住他们宿舍？这也太幸福了吧。

    朴灿烈抬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应下，然后继续干手里的活。丁书淇解释道：“他是我表哥，来帮我搬行李的。”

    黎子吉遗憾地点点头，又偷偷瞟了朴灿烈一眼。

    “我下楼再取趟东西。”朴灿烈对丁书淇交代了一声就出了门，边伯贤也从发呆中醒过神来，起身拿过自己的洗澡筐：“我去洗澡了。”

    “去吧，今天水特别热。”黎子吉说道，见宿舍只有他和丁书淇以免尴尬上床打游戏了。

    朴灿烈很快就回来了，手里拎着丁书淇的被褥。他一言不发又开始干活，随手抽出了一条毛巾准备在铺床前擦擦床板，正往阳台走被丁书淇叫住：“哎，伯贤洗澡呢。”

    朴灿烈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走过去：“都是男生怕什么。”

    他把房间门关严走到厕所门口敲了敲门，里面的水声停了。

    “有事吗？”

    “帮我湿下毛巾。”朴灿烈的声音隔着门板穿紧边伯贤的耳朵里让他有一瞬间的惊慌，过了几秒钟把门开了点缝伸出了手，手心和胳膊都被热水烫得有些发红，伴随着还从门缝里嵌出点暖黄色的灯光和水雾，给本来闷热的阳台又带了份潮热的湿气。

    朴灿烈把毛巾放在了边伯贤手里，门缝又关严了，连带着潮湿气息也关了进去。水声又响起来了，水声又停了，也就几秒钟的时间，似乎怕外面的人等的不耐烦似的，边伯贤又只伸出一条胳膊把湿润的毛巾送了出来。

    “谢了。”朴灿烈转身回了房间。

    边伯贤的脸蒸得通红，天气太热了。

    当他红着脸出来的时候，朴灿烈已经走了，宿舍里只剩下丁书淇在下面坐着玩手机，他摁着微信的说话键：“灿烈哥，骑摩托车注意安全！”

    边伯贤装作若无其事地擦着头发，眼睛却总是不由自主地瞟过去，他有没有安全到家呢？他什么时候回丁书淇？也会发语音吗？

    他等到丁书淇都上床了，也没再听到丁书淇和朴灿烈再发语音，肯定是已经平安到家了，边伯贤嘀咕着，头发已经在这会儿晾了个半干，也关了灯爬上了床半天也没睡着。

    失眠的后果就是边伯贤白天一直趴在桌子上补觉，他在最后一排眯着，有的不愿意和学生争吵的老师也不管他由着他睡，被吵醒是因为前桌的凳子一下子顶得桌子往后窜了一下，还有人在他头顶扯着嗓子喊。他皱着眉头起来，抬眼看着罪魁祸首——他们班一个黑皮体育生，每次都多亏了他给垫底边伯贤才能哪怕语文英语不答卷也没有过倒数第一。

    庄盼盼正抱着一摞作业本在黑皮桌前站着，黑皮不知道后面被自己吵醒的人正盯着自己，还在喊：“你耍什么官威，老子就是不交你能怎么样。”

    庄盼盼看到了边伯贤的低气压，想了想放弃了：“不交拉倒我给你记名字，你都吵到别人了。”然后转身走了。本来就是每天都会发生的收作业时发生的小口角，庄盼盼因为黑皮吵醒了边伯贤也一点情面不留直接准备报到老师那里，黑皮既不想交作业也不想被记名字更不想在班里人人都看着的情况下被一个小丫头训了，追了上去伸手就奔着女生薄薄的肩膀去。

    还没碰到手就被后面一股力掰了过去，后面的人个子没他高，黑皮只等曲着腿胳膊向后以一种扭曲的形式被往下压，实在忍不住疼黑皮求饶：“疼疼疼，松开。”

    发出声音后周围的吵闹声都停了下来看向班级后面，庄盼盼回头就看见边伯贤掰着黑皮的手指。黎子吉在班级前面和别人聊天，听到声音连忙跑到后面，看到边伯贤的手法想到了自己被掰的经历，替黑皮捏了一把汗，心里欢呼：“边伯贤牛逼，手法天下第一。”

    看到黑皮皱着脸求饶边伯贤也懒得和他僵着，说了声吵就又趴回桌子上。黑皮揉了揉通红的手指晃了晃手腕转身要把边伯贤拽起来。黎子吉连忙挡到了前面：“李岩，你别不讲理了，不交作业本来就让英语课代表为难了，也的确超过了正常音量吵到了边伯贤休息。”

    “就是。”　“赶紧补英语作业吧。”　“再吵一会把班主任招来了。”周围同学也都帮着说话，黑皮知道自己不占理，此刻也不好意思再引战，攥了攥拳头忿忿地坐到座位上。

    边伯贤晚上不吃食堂，于是黎子吉没和他一起，下课铃声一响就混入一群人中间一起冲去了食堂，班里零零星星几个人要么减肥不吃饭在教室学习的，要么就是准备去校外随便买点什么吃的。

    边伯贤有点想吃关东煮了，刚要出门就被庄盼盼拦下了：“伯贤，我想请你喝奶茶。”

    “不用了。”边伯贤开口拒绝要绕路出门，又被女生给拦住：“用的用的，上次你帮我挡球你说不用，今天第二次帮我了，得用。”

    见边伯贤还要拒绝的意思，在他开口前庄盼盼把他的话截住：“要不然我心里很放不下总觉得欠你。”

    “……”

    见边伯贤点头庄盼盼立马笑了：“学校门口新开的奶茶店特别火，我正好也想去尝尝。”

    校门口新开的奶茶店近一段时间特别受欢迎，学生们在晚自习前或是午休就特别爱聚在里面坐在小桌前抽烟打牌，到门口的时候看到几乎坐满了的吵闹的奶茶店边伯贤有点打退堂鼓了，眼睛一扫看到了和朋友坐在一桌的朴灿烈。

    他再次咽下了拒绝的话，两个人进了奶茶店。

    “桃桃乌龙奶盖，全糖，常温。”庄盼盼自己点完把菜单推到边伯贤面前。

    边伯贤看都没看：“珍珠奶茶两份珍珠，无糖加冰。”他的目光扫荡着奶茶店，找到了个心仪的位置，走过去率先坐下了，庄盼盼坐在了他对面。

    这个视角可以看到朴灿烈，他耳后夹着根没点的烟，握着一把牌往桌子上拍，看神情这把是赢了，他周围的男生也都叼着烟，说了声：“烈哥牛逼，赢了请客啊。”

    “你要吃什么吗？”边伯贤忽然问，庄盼盼摇摇头：“喝奶茶已经很胖了，我就不吃饭了。”

    边伯贤扫了一圈，看到了有关东煮：“那我去买点吃的。”

    庄盼盼点头，边伯贤看了眼朴灿烈起身走向点单台旁边的自助九宫格关东煮，自己拿着小碗儿装。

    朴灿烈站到了他旁边：“老板，六个奥尔良鸡腿，还有刚才点的奶茶。”

    边伯贤慢悠悠挑着，支了一个耳朵听着左边的动静，然后朴灿烈就拿了个最大号的纸碗凑了过来：“帮我拿两根儿北极翅。”　边伯贤乖乖的抓了两根放到朴灿烈碗里。

    “再来几串萝卜，鱼丸，热狗……”朴灿烈指哪边伯贤拿哪，给他装满一碗还帮他?了两勺汤。

    “再捞个鸡蛋。”边伯贤都准备去结账了，又被指使了。

    边伯贤捞了一颗白煮蛋刚要往朴灿烈那里放，那碗就躲开了。

    “给你吃。”朴灿烈低头看着边伯贤听话地把鸡蛋放到自己碗里又说了句，“吃啥补啥。”

    边伯贤终于敢抬头，眼睛睁得圆圆的瞪着朴灿烈，看着他戏谑的眼神耳朵一下子红了：“变态。”

    “我说长个儿。”朴灿烈此地无银般地补充，伸手拿过边伯贤的一起放到柜台上，“老板，这些都一起结了。”

    边伯贤抬头看着朴灿烈后脑勺上短短的头发茬，还是没能拒绝朴灿烈帮他付账。

    奶茶店热闹，大家都在各玩各的没人注意到他们两个之间发生了什么，朴灿烈把关东煮放到边伯贤手里：“去找你小女朋友吧。”

    又是没等边伯贤反驳他又说了句：“你又欠我一个啊。”

    然后朴灿烈听到边伯贤小声说：“那不是我女朋友。”朴灿烈笑了笑，没说话回了自己座位。

    毛不易——《想你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