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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头求饶的黄鼠狼对着自己道童发横,“你要大司命出来抽你吗?”本尊,“……”这画像与本尊对比,怎一个惨字了得。也不知就这么个长得绝对黄鼠狼亲家的白衣人哪里具备执掌生死的能为,要说他笑容可掬,做个财神爷还不错。阮卿珏看不见画像却放声大笑,毫不给大司命面子。那名叫包子的道童实则并不胖,反而瘦的好像只剩一块包子皮。他格外认真地看了画像一会儿,手情不自禁地摸到嘴边含进去,“道长,神仙是假的,这世上根本没有神仙。”如果世上真得有神仙,那收养他们的道长又为什么会是一只只会吃鸡骗人的黄鼠狼?“不,这世上有神仙,但人不能靠向神仙祈愿活着,我们一样要依靠自己的双手。何况这世上没有一个生灵是天生无私的,就像你不愿意把最后一个苹果留给神一样,神也不会为了你浪费哪怕一弹指的时间。”郎郎在道童头上轻拍了一下,让李仲文带他离开。直到目送两人从视线中消失,他从躬身道,“见笑了。爷,你还没向我介绍你的朋友呢。”“哦,他是…”“空桑,我是他儿子。”大司命扣住他的腕脉,凝神仔细查看。对方除却脉搏比常人快许多外,竟还有一丝莫名的神力在其中涌动,力量越发强大,竟如同准备冲破牢笼的猛兽,在囹圄中胡乱挣扎。阮卿珏却是一副浑然不觉的样子。他面向大司命思索片刻,好像对大司命也没什么可说的,便又自顾自地笑笑。“郎郎,说说鬼车的事吧。儿子你在这里听着,我先回去了。”“阮卿珏!”阮卿珏跟条泥鳅似得突然窜出了道观,大司命百般提防依旧没能把人拦住。而一旁傻站着的郎郎,露出不明所以的表情,被大司命甩出的袖风成功扇飞了出去。几里外的高山上蓐收与阮卿珏一前一后走着,只是后者神情恍惚,如提线木偶般浑浑噩噩,任由人摆布。他二人停在一架马车前,蓐收方才回身捏住阮卿珏的下巴,将人拽近些。“你说只要是神下达的命令就一定会有执行,但我已经很少见你像现在这样乖巧了。”蓐收扯下束住双眼的长带,对上那双没有焦距却不禁脆弱的眼。蓐收长长地叹了口气,将人紧抱在怀里,嗅着他发间的香气,道,“你把红线斩了,可你要是再丢了我该怎么办?”第81章失衡(十六)巴掌大小的河灯逆着河流的流向,流入天界。摇曳的灯火如同遥不可及的星,淹没在湖水之中。阮卿珏将黑蛇强行系在他长发上的发带扯下来,扔进水中。啧,娘们儿似得。他心性无拘无束,就算是条小小的发带也融不下。要不是和黑蛇打赌输了,他才不会让他系上呢。不过他们打得是什么赌来着?阮卿珏就着河水揉了把脸,血如断线的珠子,一滴滴落下,在河水中氲开。他看着手腕上一指长的刀伤,愣愣出神。这是梦吗?虽然感觉不到疼痛,但他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梦,这样的清醒,清醒到可以清晰感受到被支配的无力…“谁?!”不加掩饰的脚步声顿了顿。阮卿珏将受伤的手收进袖中,警惕地背对着来者。“阮卿珏,这里的水很脏。”蓐收拨开河边的浓雾,一身白衣不染凡尘。他眉间带着凡人雕琢神像上才有的悲悯,从袖中掏出锦帕,走到阮卿珏面前弯身替他擦去脸上未干的水珠。蓐收是将军出身,高挑硬朗的身躯遮住阮卿珏看向远方的视线,收敛起杀意的气质温文尔雅,堪比美玉。他沉声问,“想什么呢?”我脑子坏了才会告诉你。“哦,没什么,我就是脑补一下万年棺材脸如何和颜悦色满面桃花地撩人。”袖子湿了,阮卿珏极自然地抬起手抖抖袖子,顺带无巧不巧地用袖子扇了他一耳光。“……”蓐收眉头皱了下,忍了。呦,庄稼这是良心发现了?他垂眸扫了眼自己血流不止的伤口,何人有愧于心,何人如此退让。蓐收你当真把我当智障啊。阮卿珏并未说出口,面不改色地说,“疼吗?”他凑到蓐收面前,笑眯眯地投手给他揉了揉,“让你欺负我,庄稼你个王八羔子…”一个人没了红线做牵绊,还能多痴情呢?阮卿珏抬起的手有伤,血蹭了蓐收一脸,被蓐收小心握住。他捏着阮卿珏断指的地方,小小的疤痕无心人看不到,有心人忘不了。“疼吗?”蓐收的声音有些干涩,阮卿珏敛去笑容,将手指从他手中抽出来“这里是梦里吗?”“不是。”蓐收沉默着挥袖斥退周身迷雾,几盏小巧的河灯顺着河流被冲到岸上,纸包的花形上只有翻折回去的花瓣上写了字。字迹看上去有点像出自初学者之手,稚嫩无比还歪七扭八,却看得出写得格外认真。阮卿珏垂眸拾起其中一盏河灯,看过上面的内容后他终于扔去最后一丝淡然,挥不去的疲惫撕扯他仅剩的力气,嘶哑了他的嗓音。“你要我怎样才肯放过我?”第82章失衡(十七)没有人会比他更熟悉那花瓣上的字迹,曾经圣贤黄河治理完毕,凡人会采集新鲜的花束用尖锐的石头在上面画上图案以表对亡灵的哀悼。河水顺流而行被出行任务的他拦下,后来他知道这就是最原始的河灯,而水中飘得这些,正是出自他自己之手。那时的他只是觉得好玩,并不知晓那些人们的用意,也不明白那些非我族类难同其心的图案。如今再看当真又讽刺又悲哀。连续尽百年的黄河之灾,数以万计的无辜性命逝去,数不胜数的家园毁于一旦,可神只是端坐于世界最高端,不闻不问。这可是承载无数亡灵哀恸的祭品啊!而他,也只是把它们当做一件玩具。阮卿珏手中下意识用力,将花瓣捻做泥,问道,“你们究竟想做什么?”“炎帝背叛了我们,卿珏如果你不先我们一步找到他,就只能去和东皇作伴了。”蓐收将目光落向无风却惊起阵阵波澜的河面,太过平静的神情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只有那略微多情的言语中露出些许蛛丝马迹。“阮卿珏…不要相信任何人。”话音刚落,千丈浪涛向二人扑来,阮卿珏眼前一黑思绪回归,只身竟在一辆狂奔的马车之中。“庄稼!”阮卿珏猛起身,突然翻倒的马车被滑了出去,在地面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大司命黑着脸将车帘一把拽下来,“爹!”“蓐收呢?”阮卿珏一手捂着破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