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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关上。白由善伸手摸了摸额上的冷毛巾,手心很烫,毛巾冰凉的触感很舒服,他捏在掌心里,阖了阖眼。是被利用了么?是吧。对自己最好而自己最信任的那个人要杀他。那一刻,他明白了。可笑的,拼了命的想要报仇,却原来,只是别人玩弄于鼓掌的一枚棋子。他用手里的冷巾捂住眼睛。多少年了,没哭过,就连父王死的时候也没哭过。现在,苦涩的感觉把一颗心压得生疼,不知怎的竟哭了。屋外,一群孩子们叽叽喳喳的你一言我一语,似乎在商量着什么重要的事情。“清源山上有,我见过!”一个孩子说。“瞎说,侯府的人说了,那个血燕窝在悬崖上才能找到,清源山那么矮,怎么可能有!”另一个叫道。“我真的见过。”先前的那个孩子坚持道,“就在悬崖上,清源山的后山不是连着宇峰么,有一段路特别陡的。”“不管有没有,咱们明天去找找。”小福儿说。“对对!”大家齐声附和。“别闹了。”莘华园的管事听了好一阵了,这时候不能不过来,“你们几个娃娃能有什么本事,墨大人他们都找不到呢,你们别给我惹事,少了胳膊断条腿的,侯爷醒了问起来,我可担待不了。”“侯爷什么时候醒啊?”一个孩子小声说,另外几个一听见这话忍不住呜呜的哭起来。“别哭别哭。”那管事也是愁眉不展,“曹御医不是说了么,等找到血燕窝给侯爷做药引子就好了。”他一面哄着孩子一面也擦一擦眼,“快去吃饭吧。吃了饭咱们还去侯府看看,给侯爷祈福。”“好!”孩子们答应着,跟着他去了。***翌日晨,建业侯府的门房把大门打开,毫不例外的又看到许多百姓聚在门口询问侯爷的病情。他摇了摇头,在那么多充满期待的眼神中无法说出一个字。正要转身回府当差的时候,人群中走出了一个脸色苍白的少年。那少年的唇角起了皮,衣衫不知被什么扯破,左一道右一片的挂在身上像个乞丐。少年的脸上和身上有无数血口,像是被坚硬的石头或者树枝之类划破的。这门房自然认得这个少年,脸上立刻露出了憎恶的表情,刚要赶他离开,不想那少年一个不支倒在了门槛上。“给。”少年声音虚弱,把手上的一个什么东西努力托起来,“血燕窝……药引……”话未说完,人已昏了过去。第50章同光二年秋,帝都诏谕天下,皇后白氏喜诞龙子,普天同庆。欢庆的锣鼓声隔着厚厚院墙也听得到。我吩咐元喜,让陈勤陈远几个管事也把侯府重新布置一番,挂上彩灯,换上红帐,这样才会显得热闹喜气一些。元喜看着我,表情十分别扭。“怎么了?”我问。他欲言又止,终是低了头默然传话去了。花园中无数芳菲开尽,如今已是秋风起,黄叶落满地。鹅卵石的小径一头,一个衣衫单薄的少年举着比他人高的扫帚清理完了落叶,又从后院汲来冰冷的井水。他的手被冻得通红,用木勺舀出水来泼在地上,把石径刷洗得洁白无尘。我将手边的一条狐裘围巾递给了身旁的侍从,指指白由善:“把这个给他。”墨玄站在不远处的廊下,而韩丹则立于我身后,两个人自从那次意外之外,即便在侯府中也一步不肯离我左右。韩丹见那侍从捧着狐裘去了,忍不住哼了声道:“侯爷管他做什么?是他自己心里不好受要留下来赎罪,咱们可没脏活累活的折腾他。”我笑了笑,见那少年看到递在眼前的狐裘像是愣了一愣,而后抬起头望过来。我向他招手:“过来。”墨玄走上一步:“公子。”我摆了摆手:“你们先出去,我有话跟他说。”韩丹也不干了:“侯爷,那小子可不是省油的灯!”我一笑:“我心里有数,不会累你们之后被陛下责骂的。”韩丹还想再说什么,墨玄了解我的脾气,冷冷盯了白由善一眼,拉着韩丹走出院门。少年远远的站着,没有动。我挪开取暖用的脚炉,扶着栏杆想要站起身来。侍从们都跟着墨玄他们退出门外,白由善看了我一眼,突然迈开步子一路跑过来。他在石阶下收了脚,我也刚刚站稳身子,向他笑了笑道:“没事,这点力气还是有的。”他放了心,却忽而神色一黯,垂下脸去。“善儿。”我唤道。他似吃了一惊,抬了下头又很快低下去。我知他比同龄人早熟,且心思敏感,自尊心也强,忙问道,“我能这么叫你么?你多大了?或者叫你全名好些?”他低着头没吭声,过了半晌,“过了年十四。就叫善儿。”“好。”我笑了。“善儿,你能帮我个忙么?”少年愣了一下,茫然的抬起头来看我。我做了个握笔的姿势,又指了指廊外的秋阳:“天气这么好,不想进屋了,但又想写信……”话没说完,少年转身走进了内堂。我倒有些失笑。竟跟他父亲完全相反,是个急性子。不一会儿,白由善搬来了一个小书案,在我面前摆好。他蹲下`身在桌脚处调了几次高度,觉得十分妥帖了才又进屋取了笔墨纸砚出来。少年做事快速又细心,已完全脱掉了金枝玉叶的浮夸气。突然便想,也许经历些磨难未必全都是坏事。至少,现在的白由善不会再像他的父王一样,被欲念蒙蔽了双眼,做出一失足成千古恨的事情来。少年安排好一切,退到石阶下原来站着的地方。大概是见我一直望着他,神色间显出局促,垂首眼偏向别处,沉声道:“好了。”“谢谢你,善儿。”我向他道谢。他抬头看了我一眼,胸膛间猛地起伏了一下,突然身子一矮,跪倒在冰冷的石地上。“侯爷,对不起。”十分低的声音几乎听不清,他眼通红,把头重重碰在地面上,发出“砰砰”之声。我知他想这么做很久了,只是一直不知该如何开口,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更无法开口。也许他的性格本来并非如此内敛而沉郁,太多的苦难让他的羞涩变成冷淡,用漠然和敌意来保护自己,不懂如何表达而拒人于千里之外。“善儿,别磕了!快起来!”少年的额头流出鲜血,我见他仍不肯停,撑起身来。他急忙扑过来扶住我:“侯爷小心。”我握住他冰冷的手:“傻孩子,你没有做错什么。我也从没有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