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斗鱼
温暖咸湿海风吹拂着阿金的脸颊，远处有一些海豚在追逐汽船，可见度一直抵达到地平线，这是一个好天气。他撇眼看着旁边无喜无悲的凯因，觉得这些让凯因看真是浪费。 雨直到天亮才有停的迹象，阿金早在这之前就醒了，这个时候去海边，捡鱼都够了，奶奶不准他出去夜钓，他也只能早点出门。昨天答应了奶奶把凯因带上，阿金醒来就看到地上的东西已经收拾好整齐地叠好放在旁边的椅子上。 阿金透过窗户看到外面站着的凯因，有些遗憾对方没有走，多拿了一些鱼干和淡水，出来时递给了凯因。就带着凯因往海边走去。 阿金不是一个只满足于捡鱼的人，他熟练地跃上自己小小渔船的船缘，带着一些骄傲地摊开手向凯因展示。凯因并不会说什么漂亮的恭维话，只是看了一眼阿金就跟着上了船。阿金也不在意，这里他是自由的。他布置好出航该做的一切，眼里带着熠熠的光彩，他今天的目标是一尾大鱼。 阿金在船上的样子不像凯因昨天看到的他，今天的他看起来胜券在握，带着青年人的朝气，每一次收网撒网的动作里都带着势在必得的笑容与从容。 昨天的他羞涩淳朴，像个青涩的不通人事的孩子，脸上一点点的rou为他增添许多稚气，和奶奶在一起时更像是个乖巧的孩子，又有一些不服气的表情。 更不像昨晚的他……凯因制止自己继续想下去。 “来了。” 声音轻微到凯因需要认真捕捉才能听到，这样几乎化作空气里的气音，凯因居然从中察觉到阿金一点点的激动。凯因下意识好奇地问道：“什么？” 阿金没有回头，只是嘴角的笑容逐渐放大，眼睛更加专注地看着海面，解释道：“一条我追了三年的鱼，每次这个季节下完雨他就会出来，我第一次见它的时候我抓不到他，我和它斗了三年，今天，它就得进我的船里！” 阿金的声音并不大，似乎怕吵到水里他一直等待的对手，可这些语言和语调让凯因都忍不住跟着一起紧张，吹来的海风都让人觉得更燥热了。 时间似乎被拉长到了地平线的另一侧，凯因能听到的只有自己心脏怦怦的声音，汗水顺着额头滑落，差点落进眼睛里，凯因也无法在意，只是静静听着隔着水面海里的声响，他其实什么也没听见。可就那一瞬，他似乎听见了什么东西掀过海水，翻起气泡，拍击的水声吓走了游鱼，倏然绷直的鱼线将一切吵闹与忙碌犹如狂风过境般席卷过来—— “当！”巨大的拖拽力让早已有防备的阿金都向前栽倒，一脚踢在船缘上固定好自己的姿势，控制住飞速走线的鱼竿，他大喊：“帮我控制住船！” 凯因立马赶到船舵前，试图往反方向过。 “向左！先让他跑一会儿！” 巨大的力量差点掀翻了如浮萍一般的小船，快速地转舵让船只找回了方向，飞溅的浪花从船两侧划过，溅在船上的两人身上似乎都会灼热到蒸发掉。 这条鱼不管不顾地冲刺像要带着这只小船脱离出地球引力。 阿金感受到线微微的松弛，立马收线，喊道：“转向！” 凯因在听到阿金第一个单词时就开始转了，比他想象中更大的阻力和他手里抗衡着，在他觉得到达船极限时。 “转向！” “转向！” 如此跟随转向了好几次，阿金最后大喊一声：“抛锚。” 接下来就是阿金和对方的博弈，凯因擦擦脸上的水，他不知道那是汗还是海水，他的浑身都湿透了，可他并不在意，只看着阿金与那根鱼线。 空中的海鸟飞过，影子投射到渔船上，凯因这才意识到已经接近中午了，那只鱼似乎也觉得疲倦了，阿金的左手也因为保持动作而勒出了红痕。 终于，随着阿金逐渐收线的动作加快，这只鱼已经放弃挣扎了，这种临近胜利的喜悦让阿金快要尖叫出来了，微张的嘴只是喘着气，起伏的胸膛几乎按捺不住狂跳的心脏。他不敢放松，直到他终于看到那抹艳丽的红色，在金色的太阳下闪烁着光泽，斑斓的色彩流溢在每一片鳞片上，将阿金的眼睛也照出各种色彩。 整条红色的大鱼完全挂在鱼竿上，阴影几乎遮盖住了阿金整个人，时而颤动的身体昭然着它的活力，那双巨大的鱼目四处游移着，似乎想看清谁是胜利者。 凯因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鱼，他几乎要被美丽的鱼鳞征服了，被大海驯服了。 “你需要这条鱼吗？” 凯因从鱼身上移开视线，看向还喘着气的阿金，红润的气色几乎要从他黝黑的皮肤里溢出来，他也像是过了一遍水，可他把头发全撩在了后面，露出了整张脸，无防备地把心情展现给了凯因。 凯因摇摇头，下一刻就听到“嘣”的声音，巨物砸在水里，尾巴只一甩就消失在了海里。 凯因有些惊讶地看向阿金，阿金笑起来，笑里带着得意：“这次是你帮了我，下一次我会自己把它带回去。” 片刻后，凯因也笑了起来。 阿金喝了一口水，就丢给了凯因：“你嘴已经翻皮了。” 凯因这才喝下，看着阿金检查渔网里的东西，笑道：“不算没有收获，网到一条大的，先回去吧。” 阿金在收锚时有些嫌弃道：“我刚刚在你下锚时就想说了，你下错了。” 阿金说了半天也不知道凯因有没有听进去，抬头看对方只是呆呆地看向远方，那里什么都没有。他们两个刚刚都把上衣脱了，凯因却不愿意把自己左边的护手一起脱下来，阿金只是奇怪却也没有说什么。” 凯因的皮肤白皙，肌rou线条和自己的不一样，阿金自己像是一块石头掉在地上砸出来的，凯因的却很漂亮，像是由米开朗基罗亲手雕刻的，即便如此白皙，却不会怀疑蕴藏在下面的生命力。 “嘶——”背部的疼痛让阿金几乎说不出话来。凯因听到声响上前，就看到阿金半跪在地上有些狰狞地想看背上。凯因凑近在看到有条细长的伤口，从肩胛骨一直往下跨越了大半个背部，隐隐渗血，可能是汗水或者海水导致的疼痛。 这个伤口实在刁钻，凯因寻了一下，才不确定地对阿金说应该是刚刚鱼线断了一下子划在他身上的。 阿金有些羞恼，闷声闷气道：“那你帮我用淡水冲一下。” 阿金察觉对方没有动作，回头看过去就见凯因有一种抱歉的目光看着自己，他惊到：“你不会刚刚就喝完了吧！” 得到肯定的回应，阿金刚刚的喜悦被冲去，想到这里回到岸边大概还要好几个小时，说不定自己来不及救了得被感染了，转念居然苦中作乐地觉得捕捉过一次那条大鱼倒也算是死而无憾了，可惜了奶奶。 “早知道就不把那条鱼放走了，还能卖个好价钱让奶奶好过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