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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唱相和,灵光泉涌。槐序心中一片安宁,借助塔林和佛像,将百鬼夜行图中厉鬼戾气化去。若是不借助塔林,这件事会做起来比较艰难。人死成鬼,没有了rou身之后,灵魂更加纯粹,也更容易被感情影响。怨恨、愤怒、不甘,都会成为蒙蔽理智的剧毒。而化解怨气,并非是什么玄奇的法门,只是向他们说理,用佛光点化智慧,让他们看得通透,从而走出阴影罢了。婴灵之所以难以超度,就是因为他们脑子一片空白,即使说理,他们也听不懂。趋吉避凶是人的本能,当平坦光明的大路摆在人前,就很少有人去选择那条凶险昏暗的小路。当百鬼夜行图中的厉鬼平静下来,戾气消退,面目平和时,槐序起身施礼,厉鬼们纷纷回礼。槐序道:“请列位在此多聆听几日佛音,我要请诸位做个人证,揭发鬼差的恶行。”厉鬼道:“这是应有之理。”槐序把木须的魂魄留下,嘱咐他听经,便离开塔林。其实这也是他们的幸运,佛法是觉悟之法,是教导人智慧安然的法门,道理简单,真正理解的人却少。塔林中禅唱不断,就仿佛先生教书,把这个方法传授下来,烙印在心底。这样即使转世,也能凭借这一点烙印积善成德。这就是缘法。回去寺中,王兰和鬼差都瘫软在地上,眼中毫无神光。槐序道:“你问出什么了?”白献之拿着一张白手帕擦手,道:“这位神灵乃是泰山大帝的清道使,这个鬼差乃是阴土的勾魂使。之所以要找我们的麻烦,还要从几十年前一件小事说起。鬼差错勾王兰魂魄,为了不被上面察觉,便夺了泉上人的狐丹,化鬼成仙,使王兰脱去鬼籍,谎称得机缘而升仙,并托人将王兰收入泰山大帝座下。泰山大帝管理阴土,却不涉及阴司事务,十殿阎罗也不会刻意去泰山大帝座下盘查。就让他们都躲过一劫。鬼差夺了泉上人狐丹,又怕他上告,便唆使道人将泉山狐满门灭尽,以绝后患。”白献之似笑非笑,道:“本来这事都烂了,没人会翻出来。可前些时日,王兰却听旧友贺才之言,说我黑山追究此事,要为难他们,这才旧事重提,叫他们找上门来。”鬼差听到白献之的话,却愣了一下,道:“贺才几十年前被关进铁围山,后来有人间巨孽攻打铁围山,放跑了许多恶鬼,贺才也趁乱逃了。王兰,你的旧友,是说他?”王兰惊道:“不可能,贺才说他已经刑满,要转世轮回,只是听到消息,才来警示我!”白献之盘问二人时,是分开盘问,因此二人并不知道对方说得是什么。鬼差现在听说,不由得叫苦道:“王兰,你可害苦我了!”王兰道:“是你下手太毒才惹出祸,因何怨我!”白献之和槐序对视一眼,轻轻叹了一口气。鬼差和王兰已经吵了起来,白献之喝道:“闭嘴!”两人一个哆嗦,乖乖闭上嘴。白献之道:“这两副图,是秦广王的废作,鬼差买通秦广王近侍得来的宝贝,然后又祭炼成法宝。”槐序道:“难怪,仅仅是废作也充斥着道韵,可惜,若不是废作,恐怕更是神妙。”槐序道:“你看好他们,我去金华城走一遭,借大城隍的登闻鼓一用。”白献之直接把这两人扔进地牢,这是以前姥姥关押活人的地方,槐序自然没有再用过,却被白献之翻出来。地牢里阴暗潮湿,青苔荒草丛生,几只老鼠给白献之让了路。槐序写了两封状纸,一封去往阴司,一封去往泰山府。地仙遁法已经初涉虚空,迅捷无比,到达金华府也不过须臾。槐序暗落遁光,只有一点白线,倏忽即逝。槐序没有掩饰自己的气息,不过片刻,大城隍就亲自迎来。“见过大城隍。”槐序微微施礼。大城隍抱拳以迎,道:“请。”走在路上,大城隍问道:“这又是哪阵风把兰若王吹来?”槐序笑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不是有事相求吗。”槐序把近来之事大致说了一说,大城隍也不由得满脸通红了。大城隍向槐序施礼赔罪,道:“阴司御下不严,反生祸端,累了兰若王,我代阴司赔罪了。”槐序哪里敢接,连忙扶住大城隍,道:“凌霄殿上都要生几个蛀虫,阴司家大业大,难免疏漏,大城隍又何必折煞我?”大城隍苦笑道:“虽然道友不是阴司之人,却也和我家相近,有些事说说也无妨。不瞒道友,今时不同往日,如今阴土也没有那么太平了。”槐序目光一沉,道:“慎言。”大城隍摇了摇头,道:“无妨,你我两家关系相近。况且这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槐序知道他说的关系相近是什么,大尊长年坐镇阴山,虽不在任职,但和阴司关系历来亲近。几十年前有人攻打铁围山,近来又有九幽狱恶鬼出逃,阴司生了不少蛀虫,秦广王的手稿都能传出来,如今那鬼差,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身份。槐序道:“我要借登闻鼓一用,不知可有难处?”大城隍道:“这倒无妨,道友去敲登闻鼓,自有日游神来收状子,我倒是希望能顺藤摸瓜抓两条大虫。”登闻鼓乃是鸣冤之用,城隍庙里有一座,通常都是凡人敲来告鬼神。大城隍府前那一座,通常都是鬼神相告。不管是哪一座登闻鼓,敲响必有日夜游神前来监管。槐序持槌敲鼓,这鼓槌黝黑一片,裹着红绸,敲在鼓上,只听一声轰鸣。槐序心神俱震,不由自主的想起自己所要状告之事的一幕幕。槐序眼中闪过一丝雷芒,他在一瞬间就可以脱念而出,不被窥视记忆,但他并未动手。登闻鼓筛选记忆的手段十分独特,并不会窥视秘内心密,只是用来了解情况。这些,都是用来避免诬告的手段。念动之间,须臾即过。槐序在登闻鼓旁默默等候,大城隍站在他身边。片刻之后,一个身着白袍,一手执朱笔,一手执卷簿的阴差出现在登闻鼓前。日游神相貌堂堂,姿态雄阔,见到槐序便道:“兰若王?”槐序见礼,道:“尊神认识我?”日游神笑道:“某家巡游人间,如何不认识你。何况我还喝过你家的酒,自然对你有所耳闻。”槐序恍然道:“夜游神?”日游神道:“是他。”槐序将自己的状子递上,日游神瞧过之后,道:“兰若王不妨回黑山稍待,不日就有阴差来领人。此事干系秦广王殿下,恐怕殿下也会过问。”说过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