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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罗蔚衡有些失措。稍显清浅的气息从对方的身上传来,罗蔚衡的喉结不自觉地动了动,只觉得喉间传来一阵难言的干渴。——他和这个人之间的距离是如此近,近得他只需在此刻低下头,就能吻上对方的双唇。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了起来,罗蔚衡如同被蛊惑了一般,缓缓地俯下-身去,他甚至能够感受到季榆喷洒在他的脸上的温热的吐息。在触上季榆的双唇之间猛地醒过神来,罗蔚衡松开压制住季榆的双手,有些慌乱地站了起来。“我去醒醒酒。”罗蔚衡没敢去看季榆的表情,丢下这样一句话之后,就匆匆忙忙地走了。不等季榆回过神来,视线中就已经失去了对方的身影。有些担忧地望着罗蔚衡离去的方向,季榆的眉头略微蹙起。这个人今日的行为实在太过古怪,让他都忍不住怀疑起,对方是否真的感到身体不适来了。起身掸去身上的雪,季榆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迈步离开。又服了一次药,池君昊的状况已经好了许多,九华山门派弟子的服饰也已经送了过来,只不过在池君昊的身体彻底痊愈之前,尹苍羽也没有那个心思,去做其他的什么事情。季榆见状,索性就让两个小家伙先好好地休息几日,待到天气变得好些了,再来安排其他的事情。总归他自己现在,也没有那个心思,去折腾这些。想到先前罗蔚衡那古怪的行径,季榆的双唇就不由地抿了起来。他后来又去对方的住处寻过人,但却只得到了对方下山去了的消息。轻轻的吐出一口气,季榆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心口有些说不上来的憋闷。在山下与形形色色的人接触了两年,可他对于人心这复杂的东西,却是越发弄不明白了。到了傍晚的时候,外头又开始下起雪来了,纷纷扬扬的,如三月飘飞的柳絮。刘伯庸又来了两次,他对于尹苍羽这个容易脸红的小孩儿,似乎格外喜欢,在发觉对方在药理方面,有着不弱的天赋之后,甚至动了将人从季榆这里要过去的心思,但在得知对方已经拜师之后便作罢了。再怎么着,他也不至于做出抢人的徒弟的事情来。“师叔祖住在月华山半山腰的那座木屋当中,”注意到尹苍羽面上隐约的失落之色,季榆突然出声说道,“闲来无事时,喜欢去药房与其他大夫讨论药理。”他看了尹苍羽一眼,“你可以去那里寻他。”听到季榆的话,尹苍羽愣了一下,脸上倏地浮现出些许慌乱的神色来:“我、我不是……”担心季榆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尹苍羽想要解释自己并非觉得拜刘伯庸为师更好,“我只是……”但他的心中越是焦急,却越是无法将话说清楚,顿时急得鼻尖都冒出了汗珠。“我知道,”打断了尹苍羽没有说完的话,季榆眼中的神色柔和了下来,“只是习武之人,多懂得一些医理方面的事情,行事会更方便得多。”毕竟他们平日里总是少不得要磕磕碰碰的,与人交手的时候,说不得还会受些不轻的伤,是以通常如九华山这般的门派当中,总有着不少擅长外伤的大夫。见季榆的面上确实没有什么不悦的神色,尹苍羽心下悄悄地松了口气,面上也不由地露出了一个笑容。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这个人的时候,他整个人都会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生怕自己不小心做错了什么,惹得对方对自己生出不喜来——分明他以前,从来都不是事事都这般小心翼翼的人。看出了尹苍羽有些惶然的情绪,季榆沉默了一阵,突然开口喊了对方一声:“苍羽,”他说,“你似乎还未喊过我‘师父’。”他不清楚这个人为何总是在他的面前表露出这般的模样来,但他却明白,这并不是师徒之间相处时该有的模样。还在思索着季榆先前所说的事情,尹苍羽没能立刻反应过来季榆话里的意思,好半晌之后,才像是从梦里惊醒一样,傻呆呆地看着等着自己的回应的人。即便是在说出这种好似抱怨一般的话的时候,这个人脸上的表情,都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尹苍羽的嘴唇动了动,好一阵子才有些艰难地从嗓子里挤出了那两个音节:“……师父……”舌尖卷起,胸腔振动,尹苍羽蓦地觉得从口中吐出的这两个字甘甜无比,那从未有过的滋味,让他的眼眶都不自觉地有些发热。季榆:……谁能告诉他,他又干了什么,才惹得他刚收的小徒弟,又差点哭了?季榆突然觉得,他说不定是真的老了,连现在的小孩子的想法,都完全摸不透了。看着季榆稍显笨拙地轻拍着双眼泛红的尹苍羽的后背,池君昊垂下眼,心中有些说不上来的黯然。分明知道自己现在能够和尹苍羽一起待在这里,就已经是上天最大的恩赐了,但是在见到眼前的场景的时候,他的心底,依旧会抑制不住地生出嫉妒的情绪来。就连他自己,都为自己这般卑劣的想法,而感到可耻。想到那日尹苍羽为了自己,竟然愿意放弃与季榆一同离开的机会的举动,池君昊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些许自嘲的神色。无怪乎无论是季榆,还是刘伯庸,都更喜欢那个人了吧?比起他这种贪婪而不知足的人来,那个有着一双澄净的眼睛的人,要好上太多。头顶突然多出了一个重量,比自己稍低的体温传来,莫名地让人心安。池君昊有些迟钝地抬起头来,就对上了季榆那双黑沉的眸子。“罗师叔今日原是要来看你的,”安抚似的揉了揉池君昊的发顶,季榆出声说道,“只是由于偶感身体不适,没能过来。”他显然并不擅长做这种安慰人的事情,中途还因该怎么说更合适而犹豫了片刻。见到季榆的模样,池君昊有点想笑,但在对上尹苍羽看过来的视线的时候,他却又忽地笑不出来了。这个此时正在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发顶的人,是属于这个人的师父啊……像是有什么东西倾洒了出来,池君昊只觉得自己此刻心中的滋味,比之先前所喝的汤药,还要更苦涩几分。外头的风吹开了尚未拴上的窗子,夹杂着雪花的寒气顿时争先恐后地涌入,池君昊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拥入了一个宽大的怀抱。不属于自己的气息将他整个包裹,池君昊仰起头,看着面前这个蹙起了眉头的人,略微弯起了嘴角。他想说他其实没有那么脆弱,风一吹就能倒,用不着这么大的反应,但或许是这个人身上的温度太令他眷恋,那些话到了嘴边,转了个圈之后,又被他给咽了回去。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