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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陶然选的居酒屋,叶祺坐下环顾四周,笑着摆出一副好像多担忧他的样子。“反正你请啊。”“你还真是……行吧我也不怕你笑,我也不能算刚回来,只是最近事情太多,我也是刚安顿下来,还没顾得上联系你。”“能安顿下来就好。”陶然敏锐地抓住了他说这几个字时隐隐的柔和:“你一去就是这么多年,回来还有人、有地方让你安顿,就是好事。”叶祺也不否认,亲自满上陶然面前的清酒杯:“是,我运气的确很好。那你呢?你过得怎么样?”“真是巧了,我最近也烦得很,哪儿哪儿都不顺,大概流年不利。”在叶祺的印象里,陶然是个性情相当坚韧的人。每当有难处的时候,他总能比旁人的预期再多一点点毅力,并因此逢凶化吉。不知是什么事,居然在陶然的眉宇之间,落下了几分灰败的意思。“能让你觉得不顺的,恐怕不是工作吧。”陶然苦笑:“是,也不是。我这几年唯一做错的一件事,就是公私不分。或者说,我本意并非如此,但凡事一旦开了头,接下来就由不得我了。”叶祺有些意外:“你动了同事?”“……一言难尽,喝酒喝酒。”叶祺的好奇心还真给勾起来了,赶紧抬手摁住他:“急什么啊,清酒是你这么牛饮的么。来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这么怕是非的人,怎么就沾上这种麻烦了。”这种瞒着同事,也不好跟朋友提起的关系持续了太久,陶然作为当事人,一直身心俱疲。虽然顺水推舟答应徐远的那一天,他就知道自己做的决定意味着什么,但这过程中的曲折坎坷,实在也超出了他的预计。老朋友既然问了,他打算给自己一个说出来的机会。“事情……确实说来话长。大概就是我招的实习生缠着我,我没招架住。前几年他基本都在要出差的项目上,聚少离多的,感觉还好。后来他自己的主意大了……唉也不能这么说,其实我跟他从来不是一种人,为了各种鸡毛蒜皮都在磕磕碰碰,后来就分开了。”“那也挺好啊,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你往前看就是了。”陶然苦笑:“我也想啊,但他不这么想,我能怎么办?”叶祺顺口说下去:“避而不见啊。”“以后肯定是这样,但最近,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倒霉,我到了新公司接的第一个活,就需要天天去前公司做调研。”叶祺的一脸关切,这时终于出现了裂缝:“陶然,你为了这点破事,辞职?”“当时也是没办法。他在很多公事上,站到我的对立面去了,等我发现他不是闹别扭这么简单,事情已经来不及了。我这算是,引咎辞职。”——另一层原因,是陶然不想在分手之后,仍然每天在办公室看到这个人。桌上一阵无奈的沉默。叶祺也不知道往哪里劝,最后还是拿出了最干脆的办法,劝陶然喝到位,回家去好好睡一觉再说。这一晚到了最后,两个人大概喝了八九合下去。叶祺基本是陪酒,陶然心里有事,喝到后来,愈发沉默下去。叶祺打车送他回去,到了楼下,看清他眼睛发红的死样,只好长叹一声,送他上楼。“我没事,不用麻烦你。”声音倒是非常稳,只是刚才那一双兔子似的眼睛吓人得很,叶祺还是跟着他往上走,不打算妥协。“你回去吧,家里还有人等你吧,别让人等急了。”叶祺咕哝了一句“我早就跟他打过招呼了”,话音刚落,就看见慢慢推开自己家门的陶然,整个人突然晃了一下。他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扶住。“你家灯在哪儿……”一边问着,叶祺一边摸索着墙壁,随手摁上开关。客厅的顶灯骤然大亮,沙发上坐着的徐远神情僵硬地看向他们,仿佛看着两只从天而降的怪物。三个人谁都没料到眼下的这出戏,一时全都安静了。后来还是叶祺最先反应过来。他淡定地对着徐远点点头,转身就走。“喂,叶祺……”被叫住的人站在楼梯上,抬头笑出了一种君子端方的气度:“哥们儿,你后院起火了。救火比叙旧重要,我先走了。”日子过得一团糟还被人一语点破,陶然的老脸真有点挂不住了:“那下次再聊,你路上当心。”叶祺一脸无所谓地挥挥手,很快消失在转弯处。陶然酒醒了大半,真心实意地,不想转身进自己的家门。第4章乱麻分手,这么简单的两个字,落在不同人的视角里,竟也能生出不同的理解。到底哪个时刻开始,分手既成事实呢。是一方开口下了判决的那一刻,是双方都学会收回那份关心的时候,还是终于相顾无言,挥手道别呢。陶然认为的分手,是瞬间。或许徐远认为,是过程。这样的分歧始料未及,也无从避免,事到临头,也只好硬着头皮来面对。“想喝什么自己倒。”陶然挑了侧放的单人沙发坐下,身体陷进柔软的皮革,只觉得更累:“我头有点晕,懒得站起来。”徐远不知是怎么想的,看来下班还回去换了身衣服才过来。穿西装的时候英姿勃勃,这会儿换回休闲装,整个人都透着说不出的无辜。陶然莫名觉得刺眼,很快收回了打量的目光。“不用了,我不是来喝水的。”“所以你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面对他,陶然似乎总是很难控制自己的脾气:“昨天晚上知道坐门口别进来,我还以为你总算懂事了。看来我还真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啊,但凡我这个门锁一天没换密码,就得做好你一时兴起就往这儿闯的心理准备,是吗?”喝了酒的人发起火来,真的没什么分寸。陶然很少用这种态度说话,凯撒吓得炸毛弓背,随时准备弹出去。徐远无言以对。作为较年长的一方,陶然在他们之中总在扮演宽容、忍让,甚至教导的角色,陷入僵局的时候,也总是他主动给徐远台阶下。如果对方还在情绪里,可能还需要他哄着他笑一笑。这是他的初恋。徐远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感情里的个性还是共性。陶然愿意宠着他的时候,他闯下天大的祸事都理直气壮,心有倚仗。只是有一天,这一切都被他收回了。真是不习惯啊,连这样普通的沉默,他都没有处理的经验。潜意识里,他依然在期待,陶然会像过往无数次曾经做过的那样,把他拉到怀里来,笑着说他像个小孩子一样难缠。陶然一脸疲惫坐在那儿,像是被自己刚才那番话消耗了太多力气。徐远愣了很久,终于不得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