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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并未因着风雪而停顿稍许。家中有一个人,在等着他回去,他不能耽搁。算一算,将苏玉阑于宫中带走,已有半年了,半年中他是疯疯癫癫的境况,将人抱出来,便整日揽在怀中不肯放开。说来奇怪,苏玉阑虽手脚冰冷再无呼吸,身体确是未曾腐烂半分。苏玉倾寻遍了天下名医,未有哪一位医者说得出其中道理,若是忽略冰冷温度,苏玉阑便像是沉沉睡着。苏玉倾知道苏玉阑的心愿,他不曾见过真正的山水,于是死后想要长眠山水之间。苏玉倾想要他如愿,于是寻了几名多年侍奉的小厮,一同住进了山中一间精巧宅院,只期苏玉阑哪一天醒过来,便看见门外秀丽风光。终于回到家中,拂去发间细雪,换了衣,苏玉倾于炉间暖了会儿手,待身上一道暖起来,方向里走去,小心地推开那一扇门。一如往常,那个人仍旧未醒。说不清怅惘或是别的心绪,苏玉倾叹息,然而这个人在他身边,已经是足够欢喜的事情,他要知足。天青色的床帐隔住两个世界,帐子内的人仿佛只是沉沉睡着。苏玉倾走上前,坐在旁侧,手指抚上苏玉阑面颊,那触感比之细雪更加冰凉,然而苏玉倾心中却觉出暖,能这样看着这个人,他觉得暖。指间滑过少年散着淡淡香气的发,他该给玉阑泡个澡了。吩咐小厮备了热水,将人抱起来,除去衣物,小心地放入热水之中。热气氤氲下的□□躯体他已看过无数次,然而不论看过多少次,仍旧不能够驱散心中燥热。指尖触及那细腻肌肤,他已然控制不住脑中绮念。为苏玉阑泡澡,总是分外艰难。擦干了发,将人抱回床上,换上另一套干净衣物,苏玉倾终究忍不住,于苏玉阑眼角处烙下一吻。反正他长睡着,不会知道。这样的想法占据了他的心,苏玉阑的眉眼鼻唇无一不是勾引,只是轻轻一个亲吻怎么够呢。细碎的吻触过脸颊,一路吻至白皙颈项,留下一个个浅绯的印子,苏玉倾轻咬着身下人细致的锁骨,却未曾收获半个回应,没有喘息,没有诱人的□□,苏玉阑无知无觉地躺在他身下,紧闭着眼睛。这个人长睡着,什么都不会知道,再如何肌肤亲近,也是了无意义。“玉阑。”苏玉倾为他整理好衣衫,贴近了厮磨,“快些醒来啊。”若不醒来,再多亲近,总也添一份怅然。为他将衾被压好,苏玉倾走出了房门,庭院间的雪堆了厚厚的一层,皑白干净的一个世界。这让他想起年幼时同苏玉阑的嬉戏。两个孩童于雪地间,衣物一层层裹得厚实,静静蹲着,像是两只雪球。手中自动作不停,堆一个雪人,捏上眉眼鼻唇,互相猜一猜各自捏的是谁。那是一段好时光。未撑伞,苏玉倾走至院中,任细雪落在发间衣上。他蹲下身,捧起一把雪花,手一松,雪便纷纷扬扬地洒落下去,如一场春尽,花瓣凋落。年少时候的乐趣,现在是寻不到了。他收回手,转身回了房中。那个人虽未醒,却是真切存在的。天青色的床帐似一团浅浅的烟雾,朦胧的人影被笼在其中,那个影子安安静静半倚着床边……半倚着床边?一只细白的手掀开轻薄的床帐,缓慢似掀开一个梦境,日夜思念的人终于睁开了眼睛,那双盈盈的秋水目望过来,衬着眼角一点泪痣,愈发显出亦真亦幻的美好。“我醒了。”苏玉阑望着他,说。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还会有☆、番外二番外二雪融的时候,反倒比雪落时更加冷寒。苏玉阑被裹上厚厚的冬衣,与苏玉倾一同于炉间取暖。这些日子,他的身子得到了仔细调理,加之再无仇恨压抑,面色不似从前苍白。身上暖和,两颊也晕出浅淡的粉,偶然抬眼,是真正的明丽美好。苏玉倾看着,不由心动,大着胆子于他颊边烙上一吻,关切道:“近日感觉可好些了。”“好多了。”苏玉阑并不躲闪,他不讨厌苏玉倾的触碰,甚至有些喜欢这样的亲昵感。将头颅靠在苏玉倾肩上,他问,“有一件事情,留在我心里很久,即便醒来了,也没有问出口。现下咱们这样生活是很好,可你分明有更好的选择,为何要留在这里,陪我荒废时光?”苏玉倾顺势将他揽进怀中,鼻端嗅见发间香气:“说什么荒废时光,若没有你,无论做什么,活多久,都是无趣,那样的日子,才是真正荒废时光。”苏玉阑面上不自觉发热,情话不是不曾听过,然而那时候于深宫之中,再深情的话语总也要添一层提防,因仇恨渐冷的心由不得他去信。转眼已经过了这么久,眼前这个人为了救他抛却一切,心结放下,一切都是轻松,他没有理由怀疑苏玉倾。服下□□的那一个夜晚,他是存了必死的心,然而再果决,心中也总有一点踌躇。其实他很怕死,如果可以,他想要安闲平淡的生活,可是一切已然注定,他不能安闲地活。本以为要就此死去,却未想到再次睁开眼,看见的是苏玉倾。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兴许是母妃留下的□□并非□□,而是用以假死?母妃早已不在,他不能断定这是不是母妃与苏临阙最后的一场对抗,可那药若不是□□,母妃为何不在信笺上说清楚?这些事情扰他很久,想不明白。然而明白如何,懵懂又如何,他的命途并不算十分坎坷,至少他仍旧活着,他能够过上安闲的生活。侥幸未死,他是要开始新生活的。只是听着这些话,两颊绯色不由再深一层。原来被人珍视爱惜是这样的感觉。将面上赧然掩藏,苏玉阑镇定了神色,然而耳根的热烫仍旧无法消下去,他道:“这样的话,倒是很好听。”“那我日日说与你听。”苏玉阑不知如何作答,沉默了许久,方应:“好。”一时之间,便是沉默。炉火温暖,苏玉倾握住怀中人的手,熨帖一处:“近日有些传闻,说是苏临阙为帝半载,后宫中却仍是空空,也不曾选秀,每晚要对着一副少年的画像,方可入睡。他寻来世间最好的医者,却不能解开他体内之毒,听说至多再撑一年。”苏玉阑看着兀自燃着的烛,烛焰摇晃至昔时光影,深宫,朱墙,苏临阙,再想起终究是苦痛多一些,然而他报了仇,这一切便该远去。他看着那明灭的光焰,秋水瞳眸现出一点笑意,如投入水中的石子,徒留下一圈一圈的涟漪,渐渐地涟漪也消散,眸中只剩下不关己的静默。“